霍青毓葱白普通的手指轻揉太阳穴,倾斜着身子打量杨嬷嬷半晌,直把人看的心慌意怯腿脚发软,方才缓缓说道:“既这么着,且叫她们出去。”
那些孩子见状,愈发怕的浑身乱颤,却又不敢扎挣,只好缩手缩脚的由人拎着,好似扎了脖即将被宰的家禽。
霍青毓说的是最为标准的官话,几个孩子虽不会说,却听得清楚。
就在冯老三出去报官之际,跟从霍青毓一同来的壮硕男人进了堂屋,从内里搬出来一把还算洁净的黄杨木圈椅,奉迎的放在霍青毓跟前儿。
别的一人也寻摸着倒了一杯茶水过来。
上辈子夺舍了她身材的那妖孽,常常脱手救人,要么是技艺出众却受人暗害的游侠儿,要么是出身凄苦参军没几年就能脱颖而出的穷户将军,要么就是白龙鱼服奉旨暗访的天潢贵胄,气运如此之盛,那才叫人感觉希奇。
霍青毓嗤笑,随便问道:“你倒是舌灿生花惯会说话儿,不晓得这些瘦马大多是个甚么了局?比如被富商挑中了结遭家中大妇讨厌打杀的,没被人挑中不得不转卖流落到青楼楚馆的……说说看,多数是个甚么了局。”
杨嬷嬷把要说的话放在心底又衡量一遍,方才举着托盘谨慎翼翼地迈进门来。
姚短腿一伙拐子专做的便是发卖人丁的买卖,十余年内流窜至南北各地,拐卖的小童妇人不下几百起。了局最为惨痛的,便是这些被折了腿脚当街乞讨的小童,经年伤病得不到医治,苟延残喘时要被扔到贩子上乞讨,讨来的银钱多了,还能得一口残羹剩饭,如果当日没讨到银钱,拐子便连饭也不给吃。倘若饿死病死了,不过一卷破囊括了扔到城外乱葬岗上,还省了烧埋的力量。
金陵本来就是繁华膏腴之地,豪强与世家林立,这些衙役恐怕一时眼拙获咎了人,早就练出一副火眼金睛。冷眼瞧着霍青毓辞吐不凡,便又恭敬了三分。
霍青毓拿起桌上的普洱茶轻啜了一口,漫不经心肠说道:“有甚么话就说罢。”
杨嬷嬷闻言一噎,满腹的话又在内心考虑再三,方才窥着霍青毓的神采,谨慎翼翼地问道:“也没甚么大事儿。只是我们这院子里调、教的女人丫头们,且不知该如何措置,想讨女人的示下。”
一起船行,尽览两岸风月。冯老三且看动手捧茶盏神采更加舒畅的霍青毓,满心猜忌无处可诉。
因此十余年下来,姚短腿一伙拐子看着不起眼,手中命案都积累了二十余条。如此丧芥蒂狂之罪过一经问出,顿时震惊了朝野高低。司管此事的应天府尹一面拟折子上报刑部,一面令人遵循姚短腿等人的供词到各地寻访被拐儿童并将人归还故乡。一面欣喜于本身任上破获如此大案,三年考核必然能评个优上,加官进爵指日可待……
除了这些死的悄无声气地乞儿以外,姚短腿一伙人偶尔也会将拐来的妇人凌、虐致死。那些妇人多数是不肯忍辱或抖擞抵挡或寻机逃脱的,被姚短腿一伙人抓返来后,要么狠打一顿立即卖了,要么留下来尽情玩弄,偶然动手狠了那些妇人挺不畴昔,也不过是一卷破席罢了。
霍青毓闻言轻笑,且把手中茶盏轻放在桌上,因笑道:“这么说来,你们做的还是活人无数的善事了?”
平常百姓多数有见官怯的弊端。便如冯老三这等腰缠万贯,因着买卖买卖经常与盐商官绅相来往的,方才报官见知府时,仍旧有些心生怯怯,不过是强作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