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贫苦人家出身的女孩子,若不是有我们当作瘦马普通的养着,也不过是被家中父母几两银子卖给人做媳妇的命,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扎挣着一口饭吃。可如果有幸被那些盐商富户挑中了,吃穿用度上且不说,倘或再能生下个一儿半女,连带着家里娘老子都受益无穷――”
就在朝野高低皆因姚短腿一案沸反盈天时,霍青毓也带着冯老三诸人回到了扬州。
本来另有些骄易的神采微微一收,抢先一人走到霍青毓面前抱了抱拳,客客气气的请人到衙门里头录供。
就在冯老三出去报官之际,跟从霍青毓一同来的壮硕男人进了堂屋,从内里搬出来一把还算洁净的黄杨木圈椅,奉迎的放在霍青毓跟前儿。
从扬州跟来的几个男人察言观色,立即走到各角落里,把浑身脏兮兮,神采胆小惊骇的七八个孩子全都带到霍青毓面前。
金陵本来就是繁华膏腴之地,豪强与世家林立,这些衙役恐怕一时眼拙获咎了人,早就练出一副火眼金睛。冷眼瞧着霍青毓辞吐不凡,便又恭敬了三分。
因着姚短腿一伙人都是做惯了粗鄙下作买卖的,那人翻找了大半天也没找着一只可盛茶水的茶盏,只好将一只没有豁口的粗瓷海碗洗洁净,倒了半碗温茶。那茶色绛红,也没个茶香的味道。
霍青毓略看了一眼,并没有接茶的意义,只在圈椅上坐了下来。目光漫不经心肠扫过那七八个被打折了腿脚伸直在角落里的孩子。
杨嬷嬷闻言一噎,满腹的话又在内心考虑再三,方才窥着霍青毓的神采,谨慎翼翼地问道:“也没甚么大事儿。只是我们这院子里调、教的女人丫头们,且不知该如何措置,想讨女人的示下。”
只见霍青毓话音儿刚落,七八个孩子神采立即冲动起来。不由分辩的跪在地上向霍青毓叩首。
不过想想也是,凡是大户人家,别说是各房东子,便是贴身服侍主子们,稍有头脸的使唤丫头,出门子都得派车派人跟着。前拥后呼十几二十号人,那里就等闲叫人拐走了。
杨嬷嬷被调侃的脸面一红,讪讪说道:“这倒是不敢说。只不过是人卖我买,你情我愿罢了。”
霍青毓闻言轻笑,且把手中茶盏轻放在桌上,因笑道:“这么说来,你们做的还是活人无数的善事了?”
霍青毓勾了勾嘴角,放缓了声音问道:“你们可还记得本身故乡那边,父母何人?如有记着的,待会子官差来了,便劈面奉告一声,会有人送你们回家同父母团聚。”
杨嬷嬷被臊的满面通红,支支吾吾了大半天,只好说道:“女人且别这么说,不拘是个甚么了局,也都是他们本身情愿的。女人倘若不信,且问问她们便晓得了。老奴再不敢扯谎的。”
想到这里,霍青毓摆了摆手,仍旧细声慢问,渐渐的问出这些孩子的故乡父母――但是大多数的孩童都是四五岁时被拐子拐走的,这么些年展转各地,早已不记得本身的家人父母。有些人倒还记得家里的一些景色和人,却说不出个启事来。一番探听下来,也不过是聊胜于无罢了。
一起船行,尽览两岸风月。冯老三且看动手捧茶盏神采更加舒畅的霍青毓,满心猜忌无处可诉。
杨嬷嬷把要说的话放在心底又衡量一遍,方才举着托盘谨慎翼翼地迈进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