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延寿提早练习之举，也是在为他们的打算做筹办……但是，一份从长安驿传而至的批文，给他们迎头浇了一盆冰水。
甘、陈二人互望一眼，的确是个别例，但以甚么来由呢？
陈汤的眼睛也亮了：“对，君况，你是病了，并且很重。”
案几上的木简是朝廷令喻，张放天然不会去看，但他不消看也晓得内容是甚么，想必比陈汤所饮的黄连酒更令人苦涩。陈汤与甘延寿的大志壮志，被这一爵“苦酒”浇萎了。
恰好此时一阵北风透过帘缝吹来，甘延寿刚骑马返来，出了点汗，打了个冷颤。
“甘君若实在担忧的话……”张放托着下巴想了想，双手一拍，“不如如许，甘君退居，陈君接办。如许将来朝廷见怪下来，起码有个遁辞，不至于两人都不利，便可有圜转余地。”
陈汤懂他的意义，摇点头：“君况是第一个看到的……胸中块垒，我以酒浇，他以刀削。”
“去岁刚过。”
“那么，能不能由你来宣读？”
张放这话是有典故的。历经武帝、昭帝、宣帝、元帝的四朝元老，谥号壮武侯的传怪杰物常惠，曾经是苏武的副使，与苏武一样，被匈奴关押了十几年才返汉。宣帝时，曾被派使乌孙。常光临行前曾上书，要求惩办十余年前殛毙屯田交河壁的使者校尉赖丹的龟兹人。但宣帝不欲节外生枝，没有同意。而获得大将军霍光“便宜行事”唆使的常惠，一到乌孙，就结合诸国，讨伐龟兹。终究迫使龟兹王在兵锋下低头，将殛毙赖丹的权臣姑翼交出，旋即被斩于城下。
“君况、我、另有公子你，就只我们三人。公文凡是在早会时由府丞向诸府吏宣读……”
陈汤哈哈一笑，一指案上公文：“朝廷已颁明旨，答应你我将兵击胡。天子圣明，诸公明见，我等自当不负圣望，一战抵定西域！”
粮食是都护府稳定的底子，而都护府又是西域的稳定底子，容不得半点差池。
张放笑了，他晓得，陈汤必然明白本身的意义。他不晓得，汗青上的陈汤，是如何做出阿谁胆小包天的决定的。现在看来，起码他还没有这方面的设法，既然如此，本身就“帮”他下决计吧。
西域比较风行马奶酒、酪浆与葡萄酒，前两样既酸且骚，张放是不管如何都喝不下，乃至大汉境内各种低度谈酒他一样不风俗。唯一还能勉强入口的，就只要带点甜味的醪糟及果酒了。至于葡萄酒，即便在西域，也只要贵族才气偶尔喝到，都护府里保藏也未几。张放尝过，酸味太大，另有点涩，能够是发酵技术的启事，归正分歧他口味。
甘延寿瞪大眼，莫名其妙：“我没病……”
至于傅介子斩楼兰王，更是无人不知。
“不，你病了！”张放减轻语气道。
以上这些都是张放近段时候恶补的西域掌故，没想到这么快就能用上。听到这话，莫说陈汤，就连甘延寿的眼睛都发亮了。
张放畅笑拂袖展臂，向二人遥遥伸掌，以略带沙哑磁性之声，降落迟缓，一字一顿：“傅介子刺楼兰，常惠定龟兹，冯奉世平莎车，现在再加上你陈子公，你甘君况，共破匈奴，必成千古绝唱！”
西域的风雪当然冷冽，却毕竟挡不住塔里木的春季到来。戈壁的冰雪方才溶解，都护甘延寿就开端实施职责，催促田卒在春种之前，先行练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