苹儿一见他,瞪大明眸,张口欲叫,却见仆人做了个噤声手势,当即乖乖杜口。
班况批阅公文之余,悄悄感慨,彼苍待我班况,果然不薄啊……
班况踏着酒保铺就的踏板步下车,漫声道:“沅君安在?”
上河城,都尉署,农都尉班况焦灼的表情,跟着一场及时雨的到来,终究获得减缓。
班氏一门,传到了这第六代,已尽涤暴富之气,仿佛诗礼传家的书香家世。
“你既回府,这段光阴,就少往外跑,多陪陪你阿母。”
班况目下有三子一女。宗子班伯,晓得《诗》、《书》,被保举入朝为郎官;次子班游,博学多才,好黄老之学,亦在朝中任议郎;三子班稚,颇具才学,年不过十八,便就任三水都尉署司马;便是那不满十二岁的小女儿班沅君,也是琴棋书画,诗赋女红,无所不精,是远近闻名的小才女。
室内三面敞轩,绿纱垂覆,夏风吹拂,缦纱轻舞,斗室顿时灵动曼妙起来。室中安插素雅繁复,只一案、一席、一笔墨、一帛卷罢了。
班况走进院落,正见女儿贴身侍婢苹儿,捧着一钵染黑的浊水,踏出门槛。
幸亏天不断人,普降甘露,只要及时梳理北地稼穑,尽量挽回丧失,再疏浚朝臣。如此,即使今岁升迁有望,但保住目前位置,还是没题目的。以班氏在西北的名誉,若非天灾,人力岂能何如?
“是,谨遵大人令喻。”
沿着小径前行,花木掩映间暴露一角绿檐,那便是女儿书阁地点。
龚禧打着哈哈:“俱为胥吏进献,不言及利。呵呵。”
身后突人声,班沅君失惊之下,笔触一顿,好好一幅画,便多了一团极不调和的墨污。
班沅君嘴角噙笑,娇俏可儿:“击斩魔物者,的确是他;魔物一除,天降甘露,其功也在他;挽救无知乡民献祭之孺子,也是他……当日女儿从三水返来,曾向大人提及一学问赅博的少年郎君——恰是他。”
班况对“恶龙”甚么的,大抵晓得是何物事,故此对这“龙脯”置之一笑,并不放在心上,但对这传说中的少年奇士,倒有了几分兴趣,正待多问几句。这时室别传来家仆的禀报:“主公,小仆人返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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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禧四十出头,描述儒雅,这是天然,主持祭奠礼节的官员,形状必须合适人们心目中道貌岸然的形象。不过现在龚禧所做之事,完整跟道貌岸然沾不上边了。
少女面前案几上,一卷素白绢帛放开,其上用或浓或淡的墨色,勾画出一幅山林、田野、苍穹、百姓的弘大场面。而在画面的中间,是一方土台,台上一个影影绰绰、超脱出尘的少年,足踏巨,剑插七寸,傲啸长天。
“哦——本来如此。”班况捻须沉吟,如有所思。少倾,缓缓开口道,“如此异才,倒是无妨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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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千石高官专乘的“朱其两轓”的施轓车刚到府邸门前,应门的仆人满面欣喜出迎:“仆人返来啦!本日可不是休假日……啊,主母与小仆人定然欢乐得紧!”
不轻易啊!近两个月来,严格的旱情,已将他折腾得食难下咽,睡不安寝,整小我瘦了一圈,光是急报就往长安送了三份,朝廷都已做好了赈灾筹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