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骨须一双凶目冷睨过来,部下匈奴人也纷繁手按刀柄,推案而起,凶光熠熠。
话音未落,脸颊一凉,冰冷的刀刃抵在脸颊之上,刀柄握在卜骨须手中。这个匈奴当户奸笑着拖脱手腕,锋刃过处,皮破肉绽,鲜血长流。
张放自来到这个时空后,几近统统糊口方面都放低了要求,用饭也是一样。虽不求包厢雅座,菜肴丰厚,但起码也得有个相对温馨的环境吧?有这帮吃个饭都恶形恶状的匈奴人在侧,真是不消吃都饱了。
张放向韩氏兄弟打了个手势,表示他们尽快食毕,结账走人。青溪聚诸人也早受不了这帮粗鄙的匈奴人,齐齐加快吃食度。张放最早吃完,放下箸筷。这也不敷为怪,他吃的满是连汤带水的东西,天然度较快。不管是汤饼也好,肉羹也好,除了分量足,味道重,口感甚么的,对吃遍二十一世纪天下美食的张放而言,味同嚼腊,也就混个肚儿圆罢了。
青琰看得柳眉倒竖,伸手入怀握住短刃,却被韩义瞪了一眼。青琰咬咬银牙,再望向张放,却见他恰好整以暇地打包食品,视若无睹,实在把青琰气得不轻。
青琰一时辨不清是何物,但张放只扫了一眼,职业本能,让他很快就认出来――这件酒器,竟然是以人的头盖骨制成!
这一下,莫说张放、青琰,便是韩氏兄弟与石牛等人,都是怒形于色。
张放一动,韩氏兄弟、青琰、石牛、渠良也掷箸而起。大汉的布衣,与后代在儒家高压束缚下低眉扎眼的顺民分歧,骨子里还涌动着勇烈之风。
酒送到卜骨须面前,只剩大半盅了。卜骨须松开手,向少女一指,表示她喝。少女浑身剧颤,眼中掠过一丝痛苦之色,内心挣扎很久,终究在卜骨须淫威之下,不得不颤抖着伸手欲接。冷不防少年俄然将酒全数泼出,然后将头骨蓦地塞入少女怀中。
卜骨须一行十数人,一下占了食铺大堂的近半案桌,除了那对少年男女婢立于卜骨须摆布,其他匈奴人纷繁解下刀弓,置于席边,双脚或盘屈或叉开,箕踞而坐――这类坐姿,叫“箕坐”,在中原,是一种极其无礼的举止。ο 不过胡人自有胡俗,倒也不必苛求。
张放看他双手乃至满身都在抖,一起倾泻,心下都替他不忍,照这模样,待到得卜骨须跟前,一盅酒怕只剩半盅了。
为的匈奴人,是一个头大眼小,面阔多须,厚唇平鼻,满面疤痕,颧骨两侧有两团暗红的油光,左耳悬一巨大金环,腰插是非双刀的家伙。
保佣连连赔笑,正欲待言,蓦见张放目光如冰,直视身后,保佣惊回,却见局势又起窜改。
保佣一见,立马挤出笑容,急趋相迎:“嗳呀!卜骨须当户,有一阵没见了,是否又得骨都侯犒赏?”
那少女不顾统统,猛扑在少年身上,硬生生受了一鞭,皮絮与血珠飞洒的同时,少女兀自紧紧抱住那头骨酒器,不肯放手,明显这头骨与少女有某种特别干系。
那保佣见张放一伙面色不善,恐怕另肇事端,从速上前,低声对张放道:“客人勿要起火,此乃匈奴人堆积之地。这对男女俱为仆从,拂逆仆人之意,仆人鞭之,外人不成插手。”
张放深吸一口气,握住身边长剑,缓缓站起。他是来办事的,不是来惹事的,但是这个匈奴恶汉的暴行,却逼得他不得不脱手――固然卜骨须虐待的是自家的仆从,并且还是胡人,但他明显健忘了一点――这不是匈奴地盘,而是大汉国土!统统行动,必须遵循大汉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