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杜勋,挑着郅支的首级满城跑,成果大家都当是他杀的郅支,也太……”韩重很为公子不平。
杜勋深深顿首:“如有此幸,杜勋必为公子效犬马之劳。”
垂垂的,激愤声讨弱下去,不是因为张放喝止,而是他们的目光都看向一个方向。
“这个看环境吧,跟雄师队行动比较慢,我们本身走会快一些……不过,得等措置完一些事以后。”张放边走边答,四周不时有胡人向张放施礼或打号召。这些人中,既有朱紫,也有浅显牧民。而张放也含笑回应,不管贵贱,笑容如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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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勋那粗暴的大脸,除了冲动,颤抖的嘴唇再说不出半句话――不但仅是因为让功,更首要的是,了解!人家是高高在上的侯爵子,能够如此详确入微地了解他一个大头兵……难怪古语有云“士为知己者死”,他现在就有如许的感受。
杜勋告别以后,扈从们都罕见的沉默了,他们都从少主的话里,听出弦外之音。他们都是这场战役的参与者,晓得少主说的是真相,杜勋的功劳,当之无愧。
火线有几个汉军,为首的军官大步近前,两臂平举,向张放深深一鞠:“杜勋拜见公子。”
韩骏奇特地看她一眼:“你如何来了?”
张放摇点头,盯着杜勋的眼睛,当真道:“你错了,我绝无调侃之意,这是你应得的。”摆手止住杜勋欲言,续道,“抚心自问,当时若不是因为我的身份的原因,老杜你会把这天大的功绩拱手相让?”
西域都护府有权直接任命六百石以下职官,放在军队里,也就是军侯以下军官及文吏,如果职务达至军侯以上,就必须上报大司马署,由朝廷任命。也就是说,杜勋起码也能当个军侯。想想半年前,他还只是个小小的队率,并且在这个初级军官的位置上起码干了七八年,根基没挪动过。而一场远征之战,就连跳四五级,一跃挤身中层军官,并且还与张放这位将来的富平侯交友……教他如何不感慨?
杜勋嘿嘿笑着,忸捏中难掩欢愉:“都护说了,要上报大司马署……”
张放瞟了眼杜勋背后的负羽,笑道:“还是假丞啊,晋升令还没下?”
“少主,我们要随都护府兵返回乌垒城么?”
就冲着这两样,这趟历险,就值了。
张放这么说是有其事理的,在当时的景象下,没有张放,杜勋一样能斩杀郅支。但反过来,若无杜勋,张放能不能顺利冲破,杀入内宫,与郅支面劈面,都不好说。换而言之,张放得以顺利杀郅支,是杜勋甘心成全而至。从这个意义上说,杜勋占一半功绩,半点不为过。
邓展轻咦一声,这不是关押俘虏的槛所么?
在草原上,不管是朱紫还是浅显牧民,最看重的交谊,就是一起驰骋疆场、一起喝酒高歌。即便在后代,一起扛过枪,那干系也是最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