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敬臣的声音持续反响在厅堂上空:“主母叮嘱,从子承彦,身端意正,恭谦知礼,孝悌族亲。半载以来,榻前尽孝,侍俸汤药,长安无人不知。君侯身前身后事,亦多赖其力。意以张侄承彦为丧礼主事,明日大殓及三今后扶棺出殡。”
敬武公主摇点头:“子庸不可,他身材不好,刚刚才病倒。在室内如同此,若出行数十里,顶风冒雪,送丧扶棺,恐怕还没到地头人就……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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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你所言,孟修是庶长。”敬武公主念到“庶”的时候咬字重音。
富平侯府,彻夜无眠。
侯府家令张敬臣是个年约五旬的老者,不过比起年不过四旬、身材孱羸的张平,这位侯府家令倒是身板健壮、老当益壮,说话的声音也沉实有力,连堂外等待的官员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敬武公主死死盯住那小布包,双手抖个不断,想伸手,却生硬得转动不得。
噗地一口鲜血喷出,软软倒下……
他的呈现,意味着甚么,不问可知。
“不要盖,拿过来!”敬武公主的声音,俄然变得沙哑降落,每一个字都吐得很吃力,仿佛从肺里挤出。
入夜,富平侯府正堂,凄雨孤灯,灵堂寂寂,阖府俱哀,了无活力。
甚么叫“屋漏偏逢连夜雨,行船却遇打头风”,这就是了。
敬武公主赞美地看了一眼这位得力侄子一眼,沉吟道:“白天城都侯向我提到一事,就是明日大殓及三今后何人扶棺出殡……嗯,莫非你也想到了?”
在汉朝,如果君侯没有子嗣,而又不肯除国的话,只要一个折中体例——过继一个族侄为子。不过,庶子和继子之类袭爵要特旨,叫“昭封续绝”,并且爵禄减半。说白了,收一个义子,他所能担当的就只要一半封邑。即便是一半封邑,非极得恩宠的臣子也很难获得天子特旨。就象金日磾那样,固然是武帝、昭帝两朝重臣,但到了元帝时,统统的恩典都淡了,乃至身故而国除。
“昨夜家门不幸,主母闻凶信卧病,难以主持殡礼,故而召我等三人入见,托以唁事。”
这天寒地冻的,寒食生饮,身材差些的,怕是扛不住,搞不好落下病根。仅仅守灵第一日,就已有几个上了年纪的张氏族人咳嗽不止,被安设在耳室歇息。更令人担忧的,是敬武公主的身材。
间歇之际,敬武公主入侧室喝了一点冷羹以后,点头回绝侍女劝食,道:“去,让承彦公子出去。”
而富平侯的环境要好很多,不但合法宠,并且敬武公主还是天子的皇姊,能够进皇宫关上门唠家事的主,求得一封特旨还是有能够的。只是敬武公主现在堕入两难——究竟是要为儿子守住一个完整的家业,还是为了保全名爵而有所捐躯?
“杨管事?快,快出去。”敬武公主霍然起家,满面冲动。她如此失态是有启事的,杨管事是富平共侯尚在时,就安排到北地郡治马领蹲守,等待少侯返来的守望职员。出行时曾被君侯下了死号令,不见人归,不得回府。
此言一出,顿时引发轩然大波,张氏族人一阵鼓噪,众记念官员也是赞叹一片。
如果富平侯在她这一代手里被除国,那么在家祀之际,她将成为家属罪人,被后代非议。如许的热诚,她难以接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