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辞两步上前伸手搀扶,父亲身然千恩万谢,诚惶诚恐地迎进正厅。凉辞不得不一再夸大,不必拘礼,父亲与大哥却仍旧有些拘束,即便是面对着我,也是低首敛眉,变得恭谨起来,反而令我有些不安闲。
“是不是在想我呢?”身后有人调侃,熟谙得不能再熟谙的清冷调子。
“特地赶返来同你一起弄月。”凉辞一步一步向我走近,伸手清算身边的马鞍:“上马吧。”
公然,夜间弄月的时候,父亲就真的喝大了,大哥也僵了舌头,语无伦次,二人对着凉辞将感激的话翻来覆去,再三地干脆,就比如,掌内心抢了一块刚炙烤好的地瓜,被烫得呲牙咧嘴,颠来倒去,却舍不得丢掉。
我蓦地转过甚,欣喜地看着月色下一袭新月锦衣,牵着骏马,笑得邪魅的男人,真的仿佛是自九天之上踏月而来。
“王爷为了我苏家劳心吃力,驰驱辛苦了。”父亲干笑着应合。
“喝茶。”大哥持续劝,脸上的肌肉都有些生硬,不天然地抽搐。
父亲恭敬地接在手里,猜疑地翻开来,先是眉头一蹙,然后很快伸展开来,眉开眼笑,乃至有些受宠若惊的模样。大哥也猎奇地扭头去看,面色古怪,忧色在他的眉眼间泛动开来。
下人飞传,将地踩得“咚咚”响。父亲带着大哥仓猝地出府驱逐,就要行膜拜大礼。父亲较着瘦脱了形,面色仍旧有些焦黄。他应当是正在卧床疗养,闻讯今后仓猝间起家穿戴,就连两只鞋子都是反的。
酬酢过后,几人顺次而坐,竟然就一时无言,不知如何开口,氛围沉闷而难堪。
我走出帐篷,一轮皓月已经高悬天涯,月色如银,腐败如镜。劈面吹来的夜风里,丹桂飘香,裹夹着如水的清冷之气,一扫夏季里的闷热潮湿。
“如果苏老爷真的对我感激的话,”凉辞放动手里茶盏,不急不缓地从怀里取出一张纸,递给父亲:“这里有一封文书,就费事苏老爷看看,可否签书画押?”
凉辞在身后淡淡地点头。
父亲仿佛惊骇凉辞忏悔普通,竟然顾不得叮咛下人研墨,就提起案上的狼毫小笔,润了少量茶水,在那条约上仓促落了款,谨慎翼翼地吹干墨迹,交还给凉辞,脸上如同笑开了花普通。
有一天,我在给一名新转移过来的兵士疗伤的时候,他俄然冷不丁地问我:“你就是苏家十一蜜斯吧?”
“是甚么文书?”我伸长了脖子要看:“如何没有听你提起过。”
“你的伤!”我忍不住开口提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