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安然七岁这年是出过一次不测的。
那匣子内里盛的是母亲仅剩的几件嫁奁，另有简短的两个字――“活着”。
柳府并不算大，但府里的几个园子皆是山川相依，极其高雅。
青纹皱着眉头，抿了抿嘴：“蜜斯，奴婢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说。”
绿衣一听这话，脸上顿时绽放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应了一声就要出去。走到一半却又折返来：“不成不成，奴婢要先看着您把药喝了才走。”
“翠羽和青纹呢？”
柳长安沉吟半晌，叮咛道：“让青纹随我一起先去母亲那存候吧。你去小厨房唤上翠羽，随后也到母亲这来。本日我要和父亲母亲一起用饭。”
回京后，母亲忙于熟谙都城的端方，同其他达官朱紫的老婆们来往，便很少偶然候伴随长安，即便抽出时候来看她，也多是考校功课和女红。是以，长安和乳母郭妈的豪情反倒比同母亲的豪情更加亲厚。
柳晏作为太子之师，被贬至凉州。又七年，天子驾崩，太子厚积薄发，终究夺回大权，登上至高之位，号为成帝。以帝师之礼迎回柳晏，加封太傅，位列三公。
见长安没说话，她又接着道：“您此次出事儿，夫人可担忧得要命，足足在您床前守了好几个早晨，眼睛都哭红了。厥后桂嬷嬷劝了好多回，这才归去歇息。夫人的心都是为您好啊，您明天肯去陪她用饭，她指不定多高兴呢，您听我一句劝，可千万别再和夫人闹别扭了。“
柳长安的祖父柳晏是当世大儒，二十年之前曾为太子太傅，教诲当时的太子李炀。当时皇上年龄已高，沉迷于炼丹之术和美色当中，荒废朝政。而三皇子一派投其所好，趁机把持朝政，太子一派的权力几近被架空。
“蜜斯，药来了。这但是我在炉子边蹲了半个时候才熬出来的，您可不准不喝。”人未至声先到，打起帘子走出去的是柳长安身边四个丫环中的绿衣。
绿衣瘪着嘴不搭言，只是冷静地把罐子中的蜂蜜倒进碗中调成蜂蜜水。
长安“噗嗤”一笑。绿衣本年不过九岁多，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却爱学母切身边桂嬷嬷峻厉的模样，在她看来格外的敬爱。
长安坐在椅子上闲逛着双腿，双手托着腮笑眯眯地看着绿衣。
柳长安好笑地看了她一眼，端起碗来一仰而尽：“现在你能够去了吧？”
她身边的四个丫环，都是五岁时母亲为她挑的。绿衣是办事最为细心妥当的，只是自小就喜好唠叨。
柳长安看着远方，微微有些发怔。
此生重来，她最想做的就是保护好统统器重她的人，决不让他们受一丝一毫的伤害。
彼时，她细想母亲所为，无一不是慈母之爱，顷刻感觉彻骨之痛囊括而来。
五岁时，郭妈犯事被母亲打出府去，也就在那年，母亲亲身挑了四个丫头给她。只是长安不明就里，感觉母亲脸孔可爱，更加不肯靠近她。及至厥后，柳府被抄，母亲吊颈之前仍旧千方百计地托人，展转找到璃王府中，交给她一个小匣子。
柳长安缓缓地走在园子里的石子路上，青纹在一旁紧紧跟着，眼睛盯在她身上半点不敢挪开。长安蓦地站住，转头笑着看她：“青纹，你不必这么严峻，我会很谨慎不会再摔交的。“
只是当时她刚和李耀结婚，一腔柔情都在对方的身上，自发得李耀不会拿那些端方束缚她。当时的她压根听不进青纹的忠告，反而更加冷淡了青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