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甚么?”郭琇浑身巨震,他如何不记得那江南道御史,丰仪神朗见之可亲,经纶满腹却无傲人之态,言语未几却能语发中的,派为江南道御史也存了磨练的心机,若能在花花江南守住本心,不被水样的银子泡软了脊梁,他还真要讲其收为“入室弟子”,忽闻遇害,怎能不惊?
思盈、思雨却有些踌躇。
郭琇寿眉一挑,肝火也上来了,“你父为贤人门徒,焉敢将骨肉舍于黄老?他日相见,老夫定要淬他一脸!”
而所谓御史,说白了是皇上特许职业带有色眼镜的,即便没有岳子风入阿山府的前情,单是刘家如此目没法纪,治下无方的板子也能抽他两江总督三年的俸禄,现在——前情结果,郭琇不管也不信阿山是明净的!
岳思盈哭泣着讲完,取出冤状,本欲双手捧给郭琇,却因人也哭有力瘫倒余地,小妹思雨一声“姐姐”叫的旁人无不扼腕而叹,故意软的眼圈都红了,郭琇更气的须发皆张,跺足捶胸,手指南边怒骂:“混账!无耻!刘八女该死,那阿山更该死!”
岳思盈年虽幼,却也晓得男女大防,冷不丁被一锦衫士子抱住,本能的就要挣扎,直到如兰的香气扑鼻,直到螓首挨挤到软玉,才惊觉这是位姐姐,放心之下更想慈母,扑在石玉婷怀里哭的更加短长!
道人身后,身后紧随两个挽髻的小丫头,稍大者鸭蛋脸面,眉如远山之岱,目带泪光点点。稍小者,腮凝新荔,鼻腻鹅脂。都是一样的削肩细腰长挑身材,虽年小却自带一番风骚。
“你是谁?”
“想不到堂堂的郭三本,皇上亲口奖饰风骨的郭大人,也学会畏手畏脚!”石玉婷不屑的一哼,“小女子倒是高看你了!”
为重臣,守牧天下,负圣恩,负天下,敢不当死?
律法如炉这话毫不是口头威胁,为民者需敬官,这点早就写进大清律,像张德明如许起码要枷号三天示众!
如果岳子风之女,这称呼必定是没错,只是岳子风之女——贤人门下后代竟然称老道为徒弟?
念及此处,石玉婷正冠敛容,恭恭敬敬的对着郭琇躬身见礼,“郭大人老成谋国之言,玉婷佩服!”
郭琇虽有些陈腐,但那是“痴”而不是傻。两个小女人忍辱偷生,不远千里来京只为报仇,听完哭诉,他早已确信无疑。
“用不着请见,老道来了!”
“家父调查都城国仓储粮一案,发明了首要线索,便去禀报了两江总督鞍山大人,胪陈构思,可就在当晚,小女百口被绳捆索绑至江夏镇刘家……母亲不甘在女儿丈夫面前被辱,咬舌他杀,家父气的吐血不止,当晚也随母亲去了……小女姐妹尚小,那刘八女竟然找一无耻妇人来教诲我姐妹男女之事……若不是徒弟援救,怕早已不堪欺侮,也学了母亲……”
“郭大人,你不会另有个未婚的犬子吧?”石玉婷滑头一笑,抱拳回身,三转两转消逝在人群中。
“两个丫头,去见过你们的郭爷爷吧!”张德明看得出两个小丫头的难堪,有情有义更让他欣喜,“徒弟虽是救了你们,却也是种恶因得善果,待到大仇得报,得空了,来白云旁观看徒弟就好!”
作为职业神棍,张德明走到那里也不会忘了打起本身的招牌,可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郭琇厉声打断,“开口!老夫只问你为何辱我都察院,哪个要你妖言惑众,再敢胡言,老夫虽修仕,那顺天府也要给老夫三分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