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焚散,散了纵横的牵绊……
“小傻瓜,梦都是反的。”他拍着她的肩,为她拭去眼泪:“走,我带你去园子里看桃花。”
她进宫看望太皇太后,谈起吴应熊时忍不住温情透露,少年天子的眼神俄然变得锋利,她悄悄开口,攥着丝绢的手微微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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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枕动手臂抽泣,生离再痛苦,也好过死别。只要他活着,哪怕天涯天涯,永不相见,孤单也不会这般难过。
“我再看会书。”
实在,吴三桂在反清前夕,有派密使来京,想接吴应熊和孩子归去。但是、他没有承诺。因为他的妻是公主,倘若和他们一起走,是叛(国),这罪名一个弱女子如何接受的起。他不忍陷她于不义,又不忍撇下她孤苦无依。遂留在她身边,陪她最后一程。
“为何要讨厌你,你这般敬爱。”他轻点她的脸颊,浅笑如泉,淌进她的内心,温情四溢。
太皇太后唤她上前,几位长公主一起闲话家常,她也只沉静坐着,将目光转向窗外,盛开的桃花艳若云霞,她怔怔地望着:“这桃花,红得像血――”
她嫁给他那年,才十三岁,素净的喜服映托着小巧精美的脸,她紧紧抓动手中的吉利果,心底尽是对未知的惊骇。
孩童时候,她就被定了婚事,这统统,不过是一场买卖。她曾听到宫女闲话,说准额驸的身份让吴应熊必须留在京师,耐久做朝中的人质。就冲这一点,他绝对恨透了她。
“如何了?”
胡思乱想中,脚步声已经传来,她不由往床榻里侧缩了缩。好大的酒味,借酒消愁么,他不会对本身发脾气吧?除了福临哥哥和皇家侍卫,她并未见过任何男人。侍卫们老是面无神采,而福临哥哥眉宇间的清愁和无法,印证着皇族后代悲苦的运气。
“热烈的处所,真可骇……”她还是回身朝门外走去,谁让她是公主,连哭都必须按捺的公主。
终究熬够了光阴,能够去和他们团聚了。她悄悄阖目,唇畔暴露久违的笑容,她肥胖的手中,攥着一角退色的衣袖……
眼泪一滴滴从脸颊滑落,她紧紧抓住他的手,仿佛如许便能永不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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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官兵已经闯破了府门,固执火把的将士好似阴曹地府来的鬼差,她不顾统统地上前,想抓住他和孩子,却只扯下了一角衣袖。
他暗下决计,要给她最好的伴随。他们是被王权捆绑在一起的棋子,必定没有好的结局,但眼下,还是尽己所能,许她一段甜美光阴吧。
她在宫宴上还是是一缕孤魂,融不到繁华中去。推杯换盏、谈笑晏晏,统统的统统,都和她没有干系。
桃红簇簇,仿佛云霞,他牵着她的手在园中安步,一阵香风拂过,鲜艳的花瓣好似胡蝶般翩跹起舞,却不如她眸中那光辉的光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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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熊哥哥!”她凄然望着他,泪如雨下。
康熙四十三年冬,她安静地躺在床榻上,听着窗外皑皑的飞雪,好似他昔日回府时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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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冷的泪珠从脸颊滑落,凝在唇上,竟有一缕血腥味。
“我梦到一株很标致的桃树,可我才走到树下,桃树就被人砍断了!”她呜哭泣咽地抽泣着,不止是稚气,更是对将来的惊骇。
她将手放在心口,伤惨一笑:“你活着的,在我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