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本海默现在恰是杯弓蛇影的时候,他是因为惊骇恶梦里多一个血淋淋的角色,才一时半会不想杀人。一闻声队长说的头头是道,奥本海默就承认他的酷烈手腕,默许他杀人了,反而感觉有个残暴的保镳替他守夜更有安然感,仿佛以暴易暴就能邪灵退散。
“谁能救你?跟你同流合污的佣兵队长吗?上帝丢弃你了,你和我们一起下天国吧!”脸孔狼籍的门德尔松俄然拎起卫队长残破的尸首,冷酷傲岸地耸峙在床头,而卫队长被血淋淋的五指穿胸而过,暮气沉沉地被举在半空,双腿笔挺垂着,变成一条乌黑而惨烈的剪影,在月光下微微摇摆,血从靴子尖端滴答坠落。
他又梦见了本身乌黑的寝室。他梦见本身惊诧惊醒,保镳们病笃奔逃的尖叫声此起彼伏,走廊充满着骨骼的脆响和肢体的钝音;他瞥见卫队长拔剑冲出门外,门口顿时洒进一蓬鲜血,像滂湃泼出的红漆,在他视野里喷溅到地上。他惊骇坐起,摸到墙上光滑腻,然后他瞥见墙纸上分泌出淋漓的鲜血,在月色下凄楚可怖。
“嗯。”奥本海默结壮地摆手,令队长吹灭蜡烛,然后安然入眠。
门德尔松大行长像条文雅的蝰蛇,眨眼到了床前,翘在半空俯瞰奥本海默,他、他夫人、他儿子的三敌手脚像蜈蚣的六足,泛动在半空中摇摆,酷似一条筹办捕食的匍匐植物:“你睡的床,你用的银器,你喝的香槟,花的都是门德尔松的钱啊……你拿甚么了偿呢……”
“不必多虑。弱者就像腐草,必定烂成黑土,为参天大树供应营养。他们的枯骨堆满大地,参天的树冠才气沐浴阳光,这是天然母亲的定律。”队长善解人意地开导店主,趁机怒刷好感度:“请您务必保重安康,不要被恶梦费心。”
奥本海默惊骇地睁圆眼睛,奋力撕扯本身的脸,催促本身快点从恶梦中惊醒,但是他睡的如此深沉,像被恶梦拴住,张大嘴巴都没法喊出声音,只能在脑海里用力地想:“门德尔松!跟我没有干系,你不要来找我!”
奥本海默晓得是恶梦,他熟谙这梦境。他拔腿想逃,双足却压在被子里不能动;他闻声门外的走廊上泛动着五花八门的惨叫,像一场搏斗的盛宴;窗外的月光扭曲得像猩红的烟雾,锌和铁的刺鼻血腥味冲进鼻腔。然后他瞥见私兵队长的身材直挺挺倒进门来,铁剑摔在地毯上,竟“噗通”一声像砸在黏稠的水洼里。
俄然,门德尔松那颗白发披肩的头颅伸进门里来,他的脸被乱刀砍得皮肉翻卷,鲜红的刀痕像打算糟糕的门路,把他的脸豆割成了一盘勉强拼集的东坡肉,鲜红黏稠的浓浆在刀痕中滴答流淌。这张死状惨痛的脸绽放出奥妙的笑容,喃喃地说:“你欠了门德尔松家属五万金零五百八十三条性命,我想来确认一下利钱。”
奥本海默凄厉地号令:“谁来救救我!”
但是恶梦还是践约而至。
又是恶梦。(未完待续。)
门德尔松披着一堆乱七八糟的破布,肮脏的血渍像油污一样黑,唯独那奶油色洁白的长发披在肩上,纯白得空,夸耀着门德尔松家属的天生仙颜。
他吓得脑袋酥麻,胸膛里的惊骇从喉咙井喷出来,化作一声开口惊叫,竟然突破了药剂的平静结果,睁圆双目惊坐起来,大汗淋漓地攥住被子,狠恶喘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