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聆道:“师尊,你又拿这大话吓我。实在我只是心中猎奇,想瞧瞧这位秦道友如何行事罢了,如果半年以后,此人被神火梵灭了,青聆天然不敢在凡界多待,还是要返来的。”
秦忘舒听这话有些由头,于绝望当中又生出一丝但愿来,忙道:“还请大修明示。”
灰衣修士道:“此人胸怀磊落,古道热肠,千百年也难碰到一个,你怎能如此骄易他?”
秦忘舒面上含笑,却果断地摇了点头,道:“前辈美意,长辈心领。但避事求生,绝非长辈所望。长辈踏上这仙修之路,原是为了求生,亦是为了报仇,但人海茫茫,仇家难觅,修行求道,亦是不知所云,心中一向都是浑浑噩噩,不知这无用之身将来何用。有幸得遇当世神农许负心,知她育成仙稻,这才于无尽暗中当中,瞧见一见亮光来。我现在的心愿,只盼着助许负心一臂之力,将这仙稻普惠人间,此事若成,纵是立遭非命,长辈也是心愿足矣。”
灰衣修士道:“话可不是如许说,我等虫兽鱼禽,如有成绩,那必是天赐机遇,但世人获得的成绩,却与他灵慧无关,根底无关,福缘无关。”
云天轻听到这里,神采一凝,要晓得稻种虽是育成,倒是带不出去的,能带出去的,唯有这育稻的玄承。当初许负心虽是与她说好,要将这稻种玄承传她,却又怕秦忘舒一力劝止,那就是又刮风波了。那许负心但是事事都会服从秦忘舒的。
因而灵虫便道:“秦道友,不是我不肯助你,实因你本身已是大祸临头,唯有埋头避世修行,方能免除此祸,我若助你,反倒是害了你。”
秦忘舒微微一笑道:“到时神火梵我身躯,天然是化得干清干净。”
灰衣修士笑道:“以是你毕竟见地短浅。需知世人最与众分歧之处,就在于脾气。我等虫兽鱼禽,求生只是本能。但世人生来就具千百脾气,脾气而至,就连那存亡也看得轻了。而这‘不惧存亡‘四字,说来极是轻易,但能做到的,唯有世人罢了。”
秦忘舒道:“负心稻种既将大成,我等也该坐下来好好商讨,如何出这归元境,而这稻种一事,也该拿个主张才是。”
灰衣修士道:“你这小小灵虫,安知人间之事。若论世人,那是最刁猾可爱不过的了,但又是最可敬可佩不过了。只因世人千万,就生出千万种脾气来,仙修妙术也窜改不了一小我的脾气。我等灵虫禽兽,那是千万没法比拟的。”
一小我的忍耐终是有限,秦忘舒屡受这神火争斗交逼之苦,任他是如何铁打的心肠,也终会崩溃的。这类境遇,竟是生不如死了。
世尊之言,这只灵虫自是服膺在心,他避在归元境中,亦是担忧碰到天生克星。既生惊骇之心,戴德之心,厥后便修得七情皆俱,反倒比平常世人更多出一份古道热肠来。
青聆这才明白,刚才那铃声竟是师尊拆台。
青聆喜道:“师尊这就算是承诺了,妙极妙极。这位秦兄一出此境,必然要与苍南诸修打得不成开交,师尊没法亲临现场,弟子就将那每桩战事记得紧紧,等回到归元境中来,也好向师尊细细禀了然,也免得师尊在此枯修无趣。”
秦忘舒回到洞府,许负心偷眼瞧去,只见面上喜气洋洋,一改这一段时候以来的颓废之气,心中甚是惊奇,不知秦忘舒喜从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