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两手揣在宽袖里，银色小冠后，两条红色发带随风飞舞。
“您如何能啊！”她吼，“您！”
“如何？难不成是我说错了？是谁整天气眯眯，眼睛都长她身上的？她要不是个狐狸精，我会那么焦急就把她卖了？”她越说越来劲，“她就是个靠身材用饭的轻贱家奴！”
“十四岁就焦急脱手，急了点吧。”
可刚迈出一步，眼角的余光看到满园陈家打手，踏出的那一步。毕竟是收了返来。
他记得宁小花眼神里的震惊和无助，以及看到他收回脚以后，怔愣地松开手。
李妍听不下去。
买她的时候只花了三两银子。
偶尔一个行动，衣衫内侧的补丁清楚可见。
她说这些的时候，张家家主的腰佝偻得更深了。
她拿捏着，话里尽是调侃：“从夫人丁入耳到这些话，一瞬就明白张家为何成豪门了。纯属天意。”
再加上他们之间并没有甚么存亡抵触，反而有共同的好处。
张林氏非常诚心，两腿往前蹭了一小段：“陈家甚么没有啊，要吃又吃，要喝有喝，她一个奴，生来就是仆人家的一条狗，做个小妾不得了！”
大雨滂湃，在权力和金银之下，张家家主让步了。
面前张家两位仆人，固然穿得周整，但格式是十年之前风行的，布料也洗得发白。
“以是，你是用心让她和陈家少爷相遇？”李妍问。
“大发雷霆以后呢？”李妍问。
李妍身边，沈寒舟话音安静如水，却透着寒凉：“如何不再等两年。”
她将花生米送进嘴里，接着问：“在你的策划下，终究把她十两银子卖给了陈家少爷？”
身后正堂里的孔夫子挂相，就那样谛视着他。
李妍固然不说，但她看得出来。
十四岁的宁小花哭化了妆，死死抱着家里的柱子，眼神里充满绝望。
几年以后，看到她那张惊为天人的面庞，张家伉俪的确像是旱河里淘到金子，日日都在策画如何把她卖个好代价。
这话让李妍灵敏地捕获到违和感。
李妍这才罢手，指尖还留着两颗。
“没有以后。”张家家骨干笑，“我们都没有体例，他能有甚么体例？降落了两个月，青州放榜以后一看，没考上，两重打击之下他就歇火了。以后宁小花被找到，他还去大牢里看过她一次，那以后就没下文。”
“可你终究还是听任了。”
看着他渐渐转过身，不再看向宁小花一眼。
她抓起几颗花生米，两指轻弹，冲着她身上的穴位，嗖嗖几声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