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凝看向含娇。
崇文坊的胡同四四方方,打算得非常整齐笔挺,一眼就能看到巷子绝顶,她远远就看到街上的流民穿戴薄弱的秋衣在雪地里冻得瑟瑟颤栗。
含俏吃紧地喝了,才略微安静了些道:“我的朋友叫阿金,是之前在千梵刹熟谙的荆州人。”
含俏让开还是跪着,哭得满脸通红,上气不接下气,道:“女人,求你救救我的朋友,他将近死啦!”
没多久,她哭着跑进屋,看到洛凝和含娇就哭得不成人样。
到了中午,树上的雪开端熔化,和着廊上的雪一起滴滴答答好不热烈,普通人家是要扫雪的,家里两个丫头还小,洛凝心疼她们,便说这是雅趣不扫了,倒让含娇感慨着,“如果在江南,定是要围炉赏雪论诗的……这西安天这么冷,早上连井都打不开。”
含娇摇了点头。
阿金看着洛凝对峙的模样,实在不能回绝,赶紧套上了袖套,含俏从荷包里取了两根络子绳帮他绑好,算做了双鞋子。
洛凝在当代,去过很多处所,对这类雪天,自是见很多了。
洛凝生得柔弱,又畏寒,屋子里烧着地龙,但是一开房门,内里北风一吹她便窝在床上起都起不来,含娇也是怕冷,倒是含俏,到底年纪小,适应才气强些,每天穿得像个毛茸茸的兔子,东跑西窜生机无穷,几天下来,和坊里很多小孩都能玩到一处。
含娇每个月有三百文的月钱,因为年纪小,每月到手只要一百文,其他两百文要等她十五岁今后再一起给她,再另添一份嫁奁,才算圆了一份主仆情。
“阿金。”含俏上前就扒拉着缩在门角的小男孩,他下身穿戴一条破了洞的棉裤,暴露一团团土色的棉絮,上身穿戴一件大人穿的秋衣,面色蜡黄,像得了沉痾,被含俏一闹,慢悠悠地展开了眼睛。
“唉哟,这是如何了?”含娇放动手中的活计,笑着要拉她。
阿金要对洛凝叩首,才站起来又栽了下去,洛凝赶紧扶住他,隔着衣服都不敷她的手握,只感觉这孩子估计瘦得只剩骨头了。
含娇斥道:“不准哭,听女人讲。”
洛凝表示含娇给含俏倒了杯温水。
洛聆听不得如许的惨事,问含娇,“阿金多大?”
含俏破涕为笑,道:“女人菩萨心肠!”
洛凝并不在乎,和顺地笑着道:“你快听含俏的话,先把衣服穿好,再喝了粥,一会儿去药堂看大夫,不然我们都要在这里挨冻了。”
洛凝的硬底鹿皮靴踩在雪地上,咯吱咯吱地叫,感觉寒气透过鞋底在往骨头里钻。
阿金没见过如许精美的东西,连连摆手,道:“不要不要,我不怕冷,不怕的。”
洛凝常日把她当孩子似的宠嬖着,见她哭成如许非常心疼。莫非是和其他孩子打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