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儿传闻,便急道:“你老只会炕头儿上混说,莫非叫我打劫偷去不成?”
鸳鸯未开口,刘姥姥便下了席,摆手道:“别如许玩弄人家,我家去了。”
刘姥姥连连摆手只叫“饶了我罢!”
贾母笑道:“多谢操心。快喝茶罢。”
那刘姥姥想着:半子是个男人,又如许个嘴脸,天然去不得。女儿年青媳妇子,也难卖头卖脚的。便只得凭着一张老脸去碰一碰。公然有些好处,大师都无益;便是没银子来,也到那公府侯门见一见世面,也不枉平生。
世人都知贾母所行之令必得鸳鸯提着,故听了这话,都说“非常”。凤姐儿便拉了鸳鸯过来。
刘姥姥起家便笑道:“不消烦劳姐姐了,兑些白水出去就是。茶叶就这么倒了,怪可惜的。”
是以才领着外孙板儿去了贾府一趟。
这刘姥姥乃是个积年的老孀妇,膝下又无后代,只靠两亩薄田度日。今者半子接来赡养,岂不肯意,遂一心一计,帮趁着女后代婿度日起来。
刘姥姥不知何意,正要安慰,忽被凤姐儿截住,笑道:“可贵本日刘姥姥在这里,倒也热烈。不如我们来行令罢。”
刘姥姥虽是山野老妇,但甚重交谊。因而一有好的生果,老是先给贾府送来,一来二去,倒跟贾母投缘了起来。
贾母忙赐了坐,有命人奉茶。
王夫人等都笑道:“必然如此,快些说来。”
不想那贾府倒是极乐善好施的,送了很多财物和银两给刘姥姥。归去后一年的生存不但有了下落,又买了很多小鸡小鸭并生果蔬菜的种子,日子过得倒也殷实了。
鸳鸯忍笑点了点头,端着茶盅出去了。
刘姥姥道:“谁叫你偷去呢。也到底设法儿大师裁度,不然那银子钱本身跑到咱家来不成?”
狗儿嘲笑道:“有法儿还比及这会子呢。我又没有收税的亲戚,作官的朋友,有甚么体例可想的?便有,也只怕他们一定来理我们呢!”
刘姥姥道:“这倒不然。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们谋到了,看菩萨的保佑,有些机遇,也未可知。我倒替你们想出一个机遇来。当日你们原是和金陵王家连过宗的,二十年前,他们看承你们还好,现在天然是你们拉硬屎,不肯去靠近他,故冷淡起来。想当初我和女儿还去过一遭。他们家的二蜜斯实在响快,会待人,倒不拿大。现在现是荣国府贾二老爷的夫人。听得说,现在上了年纪,更加怜贫恤老,最爱斋僧敬道,舍米舍钱的。现在王府虽升了边任,只怕这二姑太太还认得我们。你何不去走动走动,或者他怀旧,有些好处,也未可知。如果他发一点美意,拔一根寒毛比我们的腰还粗呢。”
狗儿亦生一子,奶名板儿,嫡妻刘氏,又生一女,名唤青儿。一家四口,仍以务农为业。因狗儿白白天又作些生存,刘氏又操井臼等事,青板姊妹两个无人把守,狗儿遂将岳母刘姥姥接来一处度日。
本来这刘姥姥的半子姓王,祖上曾作太小小的一个京官,昔年与凤姐之祖王夫人之父熟谙。因贪王家的势利,便连了宗认作侄儿。
刘姥姥一边承诺着,一边捧着茶盅便喝。贾母这边的茶叶是雨前龙井,甜美安逸,又非常合适口味,加上刘姥姥之前在外甲等,已经渴了大半天,顿时一饮而尽,将茶盅喝了个底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