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夫上前取出安琪口中的碎布,低声喝道:“我叫你们诚恳点儿,你倒更加叫唤起来。如何啦?”
安琪五官拧成一团,道:“我真真要拉肚子啦!哎哟,哎哟……”说罢,又在地上打滚起来,背着船夫,从嘴巴里收回“布”地一声。
安琪安抚道:“正如太太所说,此后的事,又有谁晓得呢?想想我们之前在封家的日子,太太不是又感觉眼下好多了么。”
安琪笑道:“想必奶娘在隔壁舱内喂奶罢。太太若不放心,我便去瞧瞧。”说罢,回身出舱门,到隔壁船舱去了。
“好吧,好吧。不过你最好别耍甚么花腔!”说话间,船夫上前放动手中的镰刀,双手替安琪解开了绳索。
此时依兰、紫菱、小霜和奶娘皆战战兢兢,眼泪婆娑。
现在孟演得知胞妹归天,悲伤之余又深感迷惑,悄悄思疑是贾雨村喜新厌旧,逼死了孟夫人。因而遣人多方检察,暗中汇集贾雨村的罪行。
安琪双眼直盯着他,非常平静地问道:“你想如何样?”
娇杏拭泪道:“你倒惯会安抚人。如何没闻声子龙的哭声呢?”
安琪心想:“如果能将他绑起来,便是最好不过的了。只可惜太太她们都被绑着,不能脱手帮手。我力量没有他大,若略微动一动镰刀,又怕被他抢了去。如此反而不妙。”
贾雨村当即接过圣旨,又埋头看了一遍笔墨,双手j禁不住微微颤抖起来。
孙公公见贾雨村呆若木鸡,不由嘲笑一声,道:“还不叩首领旨!”
因而安琪心中悄悄策画着,如何脱难。忽见娇杏双手被船夫绑着,半推半撵地走了出去。
“识相的,就别出身声儿!不然我立马抹了你的脖子!”船夫低声威胁道。
本来孟夫人的兄长孟演是贾雨村的下属。
那船夫听得不真,觉得是安琪放了响屁,这才信觉得真。
一语甫毕,安琪与船夫对峙着,双双站立起来。
安琪见他四人如许,也是无可何如,只得微微摇了摇了。心中暗想:“依兰生性怯懦怕事,紫菱和小霜又贪恐怕死。奶娘江嫲嫲固然年长,倒是个瞻前顾后的主。现在只得我来跟那强盗冒死,救大师出火海啦!”
娇杏不由问道:“那老爷你呢?”
安琪双手得以松绑,蓦地坐起家子,一把抓起地上的镰刀,锋利的刀尖已经比向船夫的心口。
船夫面色骤变,怒不成遏,厉声骂道:“臭丫头,你敢跟我玩花腔!”
孙公公又催促贾雨村交出官印和乌纱等公事。
安琪低声喝道:“别动!我手中的刀子可不长眼睛!”
船夫一把将她推到安琪身边,厉声喝道:“诚恳点儿,别吵!不然我丢那娃儿到江里喂鱼!”
这日,贾雨村正与娇杏用膳。
船夫喝道:“你不是想耍甚么花腔罢?”
但见内里的浅蓝色寝衣暴露一角,安琪顿时唬得面色惨白。
本来那船夫见船上不过是些妇孺,便起了贼心。欲绑了她们连同子龙一齐,卖去各处。
“站起来!”安琪厉声喝道。
直唬得贾雨村面色骤变,又不知是何动静,只得携了家中高低,启中门跪接。
忽有门吏仓猝出去,直奔席前报导:“上头派人来降旨啦!”
娇杏感慨:“真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朝夕祸福!想不到我的好日子还不到一年,竟又落得如此地步!”不由又抹泪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