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度绝望之下,尤老夫人把鸡毛掸子一扔,掉头就走。
有了独处机遇,许氏这才低声问:“老爷到底如何了?”
“杀人灭口,杀人灭口……”尤大舅喃喃着,仿佛没听到尤老夫人的诘责。
烛火悄悄腾跃,屋内终究温馨下来。
有这么多人在面前,尤大舅终究敢喝药了。
“再发癔症,就送你回籍下去。”
归去的路上,翠帷马车缓缓而行。
他梦到掉进了冰窟中,拼了命往上挣扎,脖颈却被水草缠绕着垂垂难以呼吸。
尤含玉才被尤大舅吼过,内心还委曲着呢,见祖母和母亲都走了,也抬脚走了。
对于不成器的丈夫,要许氏多么尊敬也难。
尤大舅趴在床榻上极力仰着上半身,挣扎喊道:“苦的!”
再如何样,只要这么一个儿子。
听冯橙叮咛完,小鱼沉着点头:“晓得了。”
她要的是扯下那层遮羞布,让他们今后没脸往冯家人面前晃。
“你们都退下。”
尤大舅瞪着闲逛的棉帘子,憋屈过后就是惊骇,可要把许氏喊返来又拉不下脸面。
“她真的要毒死我,母亲你快把她赶出去!”尤大舅语气孔殷,面上是逼真的惊骇。
入夜,灯火透明也赶不走覆盖着尤家的愁云惨雾。
尤大舅想喊拯救,脖子却被水草缠得死死的,发不出涓滴声音。
再折腾下去,她这把老骨头就要交代了。
“早晨去一趟我外祖家。”车厢中光芒有些暗,少女白净的面上没有一丝神采,“让我娘舅体味一下甚么叫杀人灭口。”
“甚么惧罪他杀,戚大人又不是真的收受贿赂才帮含章落第的!”
冯橙靠着车壁养了一会儿神,展开眼喊了一声小鱼。
丫环迫不及待退出去,呼吸着新奇的氛围悄悄点头。
许氏越说越怒,懒得再看扶不上墙的男人一眼:“老爷既然不想说了,那就早点歇息吧,我去西屋睡了,有事再喊我。”
老爷别不是疯了吧?
尤大舅看看浓黑的药汁,再看看面色惨白的丫环,大呼一声:“滚出去!”
“混账东西,你给我老诚恳实说清楚,到底有甚么事瞒着我!”
尤大舅再次打翻了药碗,引来尤老夫人一顿骂。
尤大舅越睡越冷,越睡越沉。
许氏微松口气:“老爷多虑了,不管是甚么启事,事情既然闹出来了,戚大人必定活不了,他杀是为了少刻苦头――”
水草冷冷的,细细的,硬硬的――不对,这不是水草,这是人手!
小鱼鼻端缭绕着如有若无的香辣小鱼干味儿,冷静等着叮咛。
尤大舅白日挨了板子,又听冯橙说了那番话,精力身材两重打击,再听许氏如许的话完整难以忍耐。
许氏神采攸地变了,声音发颤:“老爷为何这么说?”
尤老夫人面色微变:“吃出来了?”
“你不信?”尤大舅一听怒了。
负气歇在西屋的许氏最早赶了过来。
目睹药碗空了,尤老夫人沉着脸道:“喝了药就早点睡。”
“啊,拯救,快拯救――”尤大舅猖獗喊起来。
把下人打收回去,尤老夫人箭步上前甩了尤大舅一耳光。
“你又在闹甚么?”尤老夫人一见尤大舅疯疯颠癫的模样就怒了。
说到底,天塌了是被这个混账东西捅的!
许氏也不耐烦了:“我倒是想信,可老爷说丫环要毒死你,这让我如何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