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御眉头一皱,喉间便抵上了一把刀,他竟然不管不顾,独自旋身回转,刀刃割开了一道浅伤,细细的血丝渗了出来,好似在他脖子上缠了一道红线。
险险避开当胸一剑,叶浮生退出丈许,近乎贪婪地看着这张脸,仿佛要把每一根汗毛都记在脑筋里,恨不能刻骨铭心。
“这可真是……让我,没想到啊。”
白银面具坠落泥水当中,赫连御一向轻松安闲的双眼俄然凝了半晌,他脸上的笑意如潮流一样退去,微翘的唇角也渐渐抿成了直线,如一面锋利的剑刃。
他轻笑一声,看着指腹上的赤色,道:“十年以内能达此境地,不得不说顾欺芳挑门徒的目光还不错。”
此人端得是睚眦必报,叶浮生在他左肩上割开了一条浅口,他就要拿叶浮生一处肩膀相抵。
天上雨势垂垂小了,但是赫连御的剑法仍如疾风骤雨,软剑在他手中,时而如一条绸带柔韧无重,飘忽不定,时缠时绞,让人摸不清路数;时而又被内力灌注刚硬非常,未及皮肉,已感切肤。
只是换了一身打扮,变了一番神情,就仿佛成了另一小我,由一个温文尔雅的风骚文士变作了生杀予夺的无常妖怪。
赫连御悄悄问:“比如?”
他哈腰捡起了面具,用袖子谨慎擦掉上面的泥泞,可惜绑绳已经被扯断,他只好把面具谨慎收起,抬眼看着叶浮生道:“我本来想留你一命,没想到你这么喜好找死。”
他强行把这口血咽了归去,手中匕首一亮,身影明灭,转眼到了赫连御身边,刀锋自下而上,哪怕赫连御退得极快,也被这一刀从左腹划上右肩,可惜只分裂了衣物,没伤到皮肉。
他不能走,因为一旦让赫连御脱身,或许楚惜微他们就会有杀身之祸,眼下能多拖他一会儿,另一边就要安然一分。
这一刀劲力极大,几近要把他肩膀都钉穿,固然他避开了筋骨,但刀锋伸入血肉也不敢轻举妄动,忍痛站稳了身材,就听赫连御笑道:“礼尚来往。”
这的确是慕燕安那张脸。
“所谓‘一剑破云开六合’,指的是他那套剑法里的最后一剑,他凭此‘破云’一式,便是天下无敌。”阮非誉将那把假货还剑入鞘的时候,目光里透暴露追思和赞叹,“那套剑法内涵八卦之变,分分合合,可合为庞大难辨的六十四式,也可分为简朴难破的八招,阴阳相融、刚柔并济,谁也窥不清此中窜改。”
拔出匕首,快速点穴止血,叶浮生左边臂膀临时便失了用处,雨水已经把他整小我都打湿,衣发紧贴着身材,本就肥胖的人看起来更清减了几分。
千钧一发之际,楚惜微终究赶回。
叶浮生猝不及防,连换了三种步法,上身后仰,抬脚踢他环跳穴,但是这软剑收发自如,转眼便如毒蛇回顾兜转而来,绞住了叶浮生小腿,他虽及时摆脱,可腿上也被割了一剑,血顿时就濡湿一片。
阮非誉笑了笑,道:“据老朽所知,从他初入江湖到销声匿迹,没有人赛过他,一个也没有。”
下一刻,匕首与软剑再度相撞,叶浮生借力向后跃飞,抽开与赫连御的间隔,端倪生杀,匕首在他掌中腾挪翻转,忽地破空而出,这一刀太快太厉,几近带上了风雷之声,如惊鸿掠影而去,附于其上的内力携着劲气,生生在雨幕中劈开一道空地,转眼便逼至赫连御胸膛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