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惜微问道:“何为‘魔根’?”
沈无端搁下笔,笑眯眯地看过来:“返来了,一起可还顺利?”
他没说话,只是看着沈留的脸庞。
弃阳关,走水路,还要防备沿途岗哨以免徒增费事,楚惜微在这几天里逼出了好几根白头发,为叶浮生的养伤时候增了“拔毛”这一消遣。
这是他口中第一次呈现“师父”两字,沈留却不晓得该说甚么,但是那人拿上面具,冷酷的脸上竟然带了一丝浅笑。
可惜,人算总不如天意。
这个动静就像巨石滚入湖泊,突破了勉强保持的镜水大要,掀起了惊涛骇浪。
可他本也该是慕清商。
“当时,掌门师伯年龄已高,暮年行走江湖留下的暗伤也一一发作,我们这些小辈看着心急,他却一面不准我们发信告诉清商师弟,说‘任何人不得告之以哀戚怒恨之事’,一面又让下山的弟子时候重视清商师弟意向。”端仪师太笑容垂垂回落,“我本觉得他是放心不下,惊骇清商师弟担忧,便不好违背号令,只无能焦急,幸亏几个月后清商师弟送来飞鸽传书,说要带朋友回太上宫暂住一段时候。”
跟着时过境迁,慕清商已经成了一个徒留其名的虚影,直到这一刻死灰复燃,他们才恍然惊觉,破云剑仍然还横于头顶,三尺之遥,是毕生难以超越的鸿沟。
他思及跟端清的几次会晤,难以设想能如此透辟冷暖是非之人满手无辜血腥的模样,可当楚惜微想起白发道长拿下赫连御时闪现出来的冷厉,又忽地感觉鲜血再合适不过他。
叶浮生皱了皱眉:“我听云舒说过,《无极功》是太上宫历代掌门才气修行的至高武典心法,莫非阿谁时候端涯道长还没有被内定为下任掌门?”
叶浮生目光微沉:“我师娘……真的是慕清商吗?”
叶浮生闻言看向端仪师太,向她抬手哈腰认当真真行了后辈礼,道:“长辈叶浮生,昔名顾潇,乃上任惊鸿刀主顾欺芳之徒,与端清道长亦有师徒之情,在此见过师太。当年各种,脸孔全非;现在风雨,不乏余波。眼下劲敌出狡计,诸人陷危局,皆有旧年恩仇留影作怪,若师太得知内幕,还望奉告一二,长辈在此发誓只为一抒难局,绝犯警传六耳!”
他这厢焦头烂额,却有新的传言尘嚣其上――慕清商未死,破云剑再现江湖。
长生蛊是慕清商的命脉,肃青不想伤别性命也不想毁他将来,便以《无极功》心法强行令他修心养性,施之以温良,教之以纯善,但愿慕清商能早日达到“无情”境地,今后在那“魔根”以外浇铸出“道体”,哪怕做一辈子清心寡欲、断情绝爱的无求者,也比成为造杀作孽、万劫不复的魔头要强。
他没有属于本身的名字,从呈现便如树干横生的枝节,不被谁承认,只被人顾忌。
那枚刻刀穿太小臂以后,目光冷酷的少年再也没回顾,从窗口一头冲了出去,追上他的只要一个沈留。
半晌,端仪师太摇了点头,亲手将叶浮生扶起来,道:“不必如此,贫道奉告你们便是。”
楚惜微没说话,目光落在沈无端身上,两人对视半晌后各自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