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潇是从楚琰口中,得知惊鸿刀所代表的意义,那一刻如遭雷击。
曾经的顾潇信赖老天有眼,现在的他只信民气叵测。
楚泽自有母兄,司徒贵妃就算再如何循分守己,也不会容忍其他女人来粉碎本身的母子干系,唐宸妃的做法无疑是为别人做嫁衣。
未几时,一身黑衣的顾潇就像道毫不起眼的影子,于楼外大树上轻飘掠过,跟着一阵风卷入窗扉半掩的房间内。
如此强大的母族,唐宸妃本该高枕无忧,可惜她有个致命缺点——膝下无子。
顾潇抬起眼:“隔岸观火,天然火势越大才越有看头。”
顾潇见过如许的令牌,因为他本身也有一块,是初入静王府时由楚琰亲身所予,与林校尉合力代掌府中暗卫。
天都城是天子脚下的繁华之地,又是在这一年一度的佳节,按理说如何都不该沉寂至此,何如崇昭帝年老病重,七日前调集百数僧道入奉天殿,替天子向彼苍祈福延寿。为表诚意,文武百官皆不成以酒色作乐,需清身净气斋戒旬日,待祈福道场结束以火线可解禁。
顾潇一双黑沉沉的眼睛像两口深潭,冷冷凝睇着她,一言不发。
“奴家盈袖。”她顿了顿,看向顾潇手里的惊鸿刀,眉眼熟寒,“醉春楼,是我的。”
顾潇做梦都想杀了赫连御,却向来不傻。因迷踪岭数日遭受,顾潇晓得赫连御也不过是别人手中杀人刀,祸首祸首还在幕后,乃至牵涉到皇家阴私内斗。
但是皇长孙毕竟不是皇子,既然许皇后一脉不敷为意,储君之位还得从剩下八名皇子中去选。
三年前,惊鸿刀主顾欺芳身故迷踪岭,暗羽之主江暮雪以密令急召掠影,集两方之力从西南一起搜索至北疆,终究发明可用线索。
这统统有条不紊地停止,直到两年前顾潇因替楚琰监督官员前去醉春楼暗探,却发明了一名新红倌。
三层雕栏画楼,取下繁复红灯,收起缠绵幔帐,正门偏门俱是紧闭的,摆足了“闭门谢客”的家势,但是这楼中景象却并非如此。
比起所谓的清倌人,肯寒舍皮肉摸爬滚打的红倌天然更能赢利,红绡娘子是个聪明的,她不肯意在风尘之地蹉跎半生,干脆舍了脸面自矜,用她的才貌聪明去争去抢,两年下来已经成了醉春楼的头牌,艳名哄传大半个天都城。
“大老粗不懂这调香之道,便休要胡说,你看这位恩客但是喜好得紧呢。”水曲柳木桌以后,红绡娘子只手托香腮,玉指持酒盏倒了八分满,顺手一推,那酒盏便平平飞了出去,稳铛铛落在顾潇掌中,一滴酒也没溅出来,水面还平如明镜。
崇昭帝已经年过六旬,人老病重,可惜大楚至今未有储君监国,朝廷大小事件都由丞相秦明德领六部尚书代为措置,许大策先决。
崇昭帝昏庸,众皇子争权夺利……这些跟顾潇本来毫无干系,但是因为他们的私斗连累到了顾欺芳,他身为其徒,舍得一身千刀万剐也必然要把祸首祸首抓出来。
顾潇连半分踌躇也没有,抬头将酒一饮而尽,烈酒过喉消逝秋夜寒意,他昂首看向屏风前面,那位脱手豪阔的客人正衣衫不整地趴在床榻上,满脸潮红口中喃语,时不时抱着被褥转动几下,丑态毕露。
盈袖眨了眨眼,状似偶然地问:“你收了楚琰之子为徒,花了三年教其习武,又替楚琰重组暗卫,助其耳目虎伥广布天京,如此殚精竭虑忠心耿耿,如何现在这般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