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边打一边心惊,从山林到此处只要一条路,这些杀手能追到这里,恐怕林中留守的同道也遭了埋伏。眼下算是腹背受敌,玄诚即使另有对敌之力,也无破局之能,一时候心急火燎,却不晓得该如何是好。
色空适时开口道:“阿弥陀佛。此番无相寺遭劫,武林白道皆面对葬魂宫逼杀之难,老衲身为伽蓝中人,自当回寺带领我佛门后辈渡厄出险。至于各位百般顾虑,皆应此番大难过后从长计议,切莫因小失大,损人伤己。”
身后杀声和奔驰声已近,玄诚再不游移,带着世人冲向前路。这么短短的间隔间,背后俄然传来数声古怪连响,大部分人忍不住转头顾望,却见抢先数名杀手的人头俄然飞起,无头之躯竟然还向前追逐了几步才扑倒在地,人头滚落砸出闷声,仿佛只是春季树上落下的生果。
无相寺中的里应外合,山林内的敌我难分,另有断崖上的死路逼杀……从山脚到山顶,自前山至后山,无不覆盖在腥风当中,场面顿时堕入混乱中。
内心叹了口气,老者抬开端,看到刚才出刀止战之人从色空身后走了出来。
楚惜微的脚尖悄悄踢了踢一具杀手的死尸,学着叶浮生的模样歪头一笑:“天然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葬魂宫就像在池沼里冬眠已久的水蛭,早就饿得狠了,现在赵冰蛾烟花令出,他们就仿佛闻到了血腥味,几近是倾巢出动,向各自定准的猎物伸出虎伥。
两人比武毫无前兆,山羊胡老者眉头一皱,就要脱手禁止,却不想另有人比他更快。
中原武林这些年来势微,并非江湖之大俱是无能之辈,除却葬魂宫统帅魔门入侵中土的外力启事,更多还是这些世家门派都各怀心机,大事也好,小情也罢,必先安内才肯攘外。平时风平浪静的时候尚且明争暗斗,现在碰到大事,更各自筹算,的确如一盘散沙。
曲谨老眼一眯,将目光从端清身上移开,重新落回他身上,用一种慎重的语气问他:“叶公子,有何筹算?”
这些黑影总计二十余人,杀人以后将腕一抖,还沾着血的软钢丝被他们收回击中,缓慢盘在了箭袖上,仿佛只是束袖的细丝绳。
这看起来像个山羊成精的老者,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能人,武学虽算不得绝顶,也能跻身一流之辈;才调未富五车,却有奇思妙策。他姓曲名谨,是已故南儒阮非誉的朋友,无托心厚交,却成心气相投,暮年阮非誉受命剿杀绿林悍匪之时曾慨然互助,厥后在三昧书院里做了一名院师,为人豪放通透,虽不似八大妙手在武林中的泰山北斗之名,也算得上一号人物。
百鬼门夙来谍报通达,何况此时关乎大蜜斯秦兰裳。楚惜微当然晓得陆鸣渊忙于清算三昧书院抽不开身,秦兰裳也埋没身份暗中互助,眼下不成能到问禅山来,只能请曲谨带人出面参会,以表三昧书院在武林白道的态度,却没想到会赶上如许的事情。
玄诚一怔,却见那矮小的黑影微微抬手,腕部以下竟是条锋利的钩子,朝他悄悄勾了勾。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平平无起伏,此时恰到好处地应和了色空的话,便似雷霆落于心头。就连楚惜微都渐渐松开紧握的拳,抬起眼,开口道:“葬魂宫此番蓄谋已久,凌晨安插了大量暗桩,现在一声令下,里应外合。无相寺内已成修罗场,问禅山高低俱是刀山火海,我等局中之人都进退两难,诸位是想此夜以后黄土盖脸,还是明朝之前杀出重围,结条约道世人反戈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