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腊日要赐臣下口脂、蜡脂,乃是朝廷旧例。
寿眉红了脸,却悄悄地嗯了一声。
沈信言躬身不起,接着说道:“正要给三皇子赔罪。”
天子顿了顿,似是想起了甚么,又道:“多拿一份来。那一份比着县主的规制。”
沈信言欠身伸谢,告别,临出门时,俄然转头问道:“小女鞠问犯人,连蒙了她们八日的眼睛不准见光。这个别例,是夫人教她的么?”
……
天子将两道的学子学风问了个清清楚楚,又跟他提及了很多其他事情。
沈濯忙忙地去了。
小巧在中间却听得又惊又喜,忍不住扑过来抱住了寿眉的胳膊,抬高了欢愉的声音:“好姐姐,你是不是想等我们蜜斯及笄,做陪房媳妇,跟着蜜斯走?”
这是天子亲手犒赏,天然与随众的恩宠分歧。沈信言赶紧拜谢。
一个清癯的高挑少年郎刚拐过殿角,走了过来。
此人,极重交谊。
沈信言和绿春昂首看去。
跟我说?是让我给你找婆家么?
孟夫人上高低下打量了沈信言一番,破颜一笑:“当年金殿赐宴,沈榜眼虽不及状元刺眼、亦不如探花风骚,却占尽了沉稳二字。太后娘娘记得极清楚。以是鄙人临出宫之时,太后传闻我要来侍郎府,非常欣喜。
沈濯眉心一蹙。
沈信言含笑拱手长揖:“见过三皇子殿下。”
那手极瘦,骨节清楚,青筋模糊,虎口处一道深深的伤痕。
唔,本身仿佛,已经输了?
沈信言听他这用词,盗汗都冒出来了,笑着打哈哈:“绿公公汲引下官。”
沈濯的手悄悄一抖,旋即挺直了腰背,冷声道:“一念起,一果生。都是咎由自取。”
明天禀明是捆起来收押的,她那里来的手他杀?
沈濯一把抓了她的手,摇一摇,镇静极了。
这个事儿,你是如何想起来跟我一个未出阁的小女人讲的?
三皇子秦煐神采奕奕,走到沈信言跟前,打量了一下,方不肯定地问道:“是礼部沈侍郎?”
茉莉怯生生地给他们上茶。
他是从千里以外,一口气不断地跑马返来的。
辞了天子出来,在殿门口,又谢绿春公公:“将才幸亏有绿公公提点,不然,下官怕是要孤负圣上的一番美意了。”
内侍省大寺人绿公公上前,还是笑着将四份犒赏捧给了沈信言:“沈侍郎辛苦,陛下犒赏乃是酬你的功。至于家中妇人,不过叨光罢了。”
秦煐彬彬有礼地还了一揖:“沈侍郎好。”
沈信言在君前奏对这件事上,一向都游刃不足,便是有些难堪的神情,大抵也都是做出来的。
目光逡巡之间,不经意落在了沈信言的手上。
天子眉梢一挑:“娇纵?爱卿休要谦辞。朕可传闻了,沈二蜜斯很好。”
沈信言一副被提点了的模样,呃啊一声,忙大礼拜下去:“臣痴顽。”
孟夫人手里的黑曜玉石棋子在棋坪上悄悄敲一敲,如有所思。
沈信言眸色微沉,但笑不语。
绿公公笑得眯起了眼,瞥了沈信言一眼,意味深长:“瞧瞧,我们三皇子越长越像当年的吉妃娘娘了,真俊!论起年龄来,比您家闺女就大两岁吧?”
“现在,鄙人与贵府老夫人,倒也算得上是宾主相得。沈侍郎大可放心,鄙人必然经心极力地照看好令爱。”
沈濯眨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