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景夕惊诧一惊。没想到这厂督的行动这么快,短短两日就替那二郎讨来了如此官衔。锦衣卫统领在大燕朝中是正三品官职,目下,阿谁二郎究竟是不是蔺长泽的胞弟已经不首要了。首要的是,他是蔺长泽的人,便要服从西厂督主调派。换言之,锦衣卫权势已经归西厂统统了。
话音方落,便见小包子脸垂着两只小胳膊渐渐走了过来,在周景夕跟前停下,两只小手对掖深深揖下去,奶声奶气道:“念寒给五公主存候,恭祝殿下长乐。”
他唇角的笑容愈绽愈烈,“你不是要亲我么?如何,不敢了?”
想她堂堂边关大将,轻功卓绝是天下闻名的,这身本领行走大内尚且不在话下,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厂督府,也不是甚么顶难的难事。只可惜暗沟里翻了船,躲过了番子躲过了保护躲过了云霜,却栽在了蔺长泽这个坑里。
两相无言了半晌,五公主终究稳不住了。
厂督没作声,手上仍旧捋念珠,只是垂了垂眸,视野落在那两只捉着他披风下摆的小手上。那小包子脸仿佛被吓了一跳,赶紧松开两手退了几步,神采间极是恭敬。
小少主靠近她白净的耳垂,拿一只小手稍作讳饰,说:“督主来了。”
周景夕面色一阵青红,但是仍不逞强,嘲笑道,“有甚么不敢的?”话方毕,她非常霸气威猛地挑起他的下颔,目光不经意对上他的眼,清冽通俗的一对眸子,仿佛遥映漫天星辉。
她跟着同业,心中猜疑着此人竟然也有故交,还会代为顾问遗孤,这倒是希奇。口中却随便道,“那孩子模样讨喜,脑筋也机警,我不讨厌就是了。”
她嘴角抽了抽,“我晓得啊,然后呢?”
“……”
这话落地,周景夕竟被堵得哑口无言。少顷,约莫是恼羞得有点儿成怒,她挑高了眉,伸手在那肉嘟嘟的小面庞儿上捏了一把,啐道,“哎我说,你这小包子脸话如何这么多啊?大早晨的不睡觉,在外头瞎晃个甚么劲儿,你觉得本身是夜游神啊?”说来讲去,还不都怪这劳什子少主,若不是这小子半路杀出来,她哪儿来的大运撞上蔺长泽!
周景夕把“寺人”两个省略了,可他的眉宇仍旧微微蹙起,侧目觑她,眼神不善,“殿下感觉呢?”
周景夕确信,蔺长泽道这席话时,平淡的眉眼平清楚异化着一丝嘲笑的意味。她面上笑容一僵,思忖了会儿感觉本身实在是编不下去了,赶紧话头一转,手指着他身后的小包子脸道:“本年厂督收货颇丰嘛,又是弟弟又是儿子的,一家长幼都快凑齐了。”说着稍顿,神情严厉了几分,“这真是你儿子?”
蔺长泽淡淡道,“副将既来舍间做客,臣天然要尽东道之谊,好吃好喝服侍着。”
她揣摩来揣摩去,蓦地右手握拳用力地在左手掌心捶了捶,恍然大悟的神采,“之前便传闻,你们这一行都有认干儿子的风俗,看来不假。这小包子脸是你的干儿子吧。”
蔺长泽在拨弄念珠,苗条的手指顺次捋过光滑的蜜蜡,微微灯影下,就连指尖都莹莹生光。他的目光很冷酷,如有似无地将她从脚扫到头,最后落在她唇角的笑容上。固然假得极不天然,不过也临时算是笑容了。
西厂厂公是国色,这个艳名同他狠辣的手腕一样,在全部大燕都很远扬。但是周景夕向来自夸极有定力,毕竟混迹疆场的人不比娇滴滴的大闺女,缺胳膊断腿的景象看多了,面对美色天然也就淡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