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是送亲与迎亲坐左席,来宾一方坐右席。而郡主结婚,公主们实在都算送亲一方的娘家人,不过嫁了人的公主就另当别论了。是以周家除了周景夕这一个公主,其他的全算来宾一方。
魏芙闻言一嗤,“得了吧,这只是殿上的工夫,程大人担忧女皇久坐无趣,甚么跨马鞍过火盆都是提早走了的,你单看都感觉累,那真大婚的时候可如何办呐。”
周景夕点头,再点头,接连摇了五转头,副将这才收回筷子朝她靠近几分,压着声儿道,“是啊,你看看,这些女人甚么都不如你,但就是有本领让汉后代人都移不开眼,晓得为甚么吗?”
丝竹之声停了,乐工同舞姬们不知何时都退了下去,世人侧目,只见女皇周穆怀扶了长公主的手笑盈盈地进了宴客的大厅。周景夕抬眼,只见她的母亲着真红龙袍,斑白的长发在头顶盘了凤冠髻,冕旒垂下十二串五彩玉珠,层层讳饰下是那张曾经艳倾天下的面貌,保养恰当,风味犹存。
最后,他瞥见五公主悄悄扯了扯袖子,纤细白净的皓腕便微微暴露来半截,复垂眸比了个拈花指,粉嫩透明的指甲似有流光浮动,抬起来,食指悄悄点鄙人颔。她牵动唇角,两腮上朱砂点的笑靥也跟着灿烂生辉,眸子微掀悄悄一笑,和顺婉约,千娇百媚。
“女人味?”她蹙眉。
四目交代,她先是一愣,接着便以摧枯拉朽之势生硬如石。他的眼神盯着她,竟然有些直勾勾的意味,那对幽深的眸子里是炽热的,隔着老远都让她没法忽视。这类目光她很熟谙,近似野兽在等候伏击猎物,欲|望不加粉饰。
这话是西辑事厂的黑腔,言下之意便是临时按兵不动,督主自有决计。鲁平心领神会,应个是便抱拳躬身退了下去。
“阿满!”周景瑜心急如焚,一把抽出身旁锦衣卫的绣春刀扔了畴昔。
“那身材儿有你好么?”魏芙再接再厉发问,拿筷子上高低下在领头的那位美姬身上指导,“胸有你大么?腰有你细么?腿有你长么?屁股有你翘么?”
督主看也不看他,不置可否。司徒清闲的面色俄然变得古怪,他一脸被噎住的神采打量厂督,半晌才挤出一句话来,“厂督,你将那味药给停了,莫非是调着身子筹算娶……”
下月月朔?五公主瞠目结舌,今儿个已经是二十一了,岂不是连旬日都不到!她愣了半晌,正欲开口说些甚么,那头的锦衣卫统领已经率先开了口,沉声应道,“臣遵旨。”
话说返来,女皇这几日惦记取她的驻颜丹,也许也记不起她的那桩婚事。周景夕心中悄悄呼了几声佛号,心道能躲一日是一日。
周穆怀龙颜大悦,“好!将兰皙郡主同侍郎爱子请出去吧。”
西厂是现在大燕朝廷的三大权势之一,蔺长泽这个西厂督主既是权势之首,又是女皇跟前举足轻重的红人,天然走哪儿都有众星拱月。
周景夕寸步不让挡在国君身前,单身一人同数个西域女人比武,垂垂显出几分不敌之势,俄然余光里瞥见一道暗箭不知从那边射了过来,竟然是直直朝蔺长泽而去!
长公主自在身子弱,女皇对这个长女也格外照拂。前头两位郡主出嫁,女皇都亲身主婚,这是其他皇女都未曾有过的殊荣,想必,这回长公主的幺女兰皙郡主出嫁,女皇也会前来主婚,放眼程府,的确是小朝视的架式,一人手里再捧个笏板,等女皇在主位上落座,她感觉都能直接上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