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公主多么聪明,同厂督一个眼向来回便悟出了此中玄机,复又一笑,道,“多谢厂公了。”目光扫过凤观台紧闭的殿门,神采微冷,道,“我瞧那清闲门的雅主倒是比我们宫中的医正有本领。”说完广袖一拂,头也不回地去了。
斯须风景后,蔺常泽直起家,面上的那丝虚与委蛇减退得干清干净。他侧目看了一眼二郎,淡道,“不成掉以轻心。”
厂督寥寥一笑,淡道,“三殿下是如何心性,我再清楚不过。到时,景夕护驾有功,那储君之位便唾手可得了。”
蔺常泽一哂,对揖双手拜下去,“殿下宅心仁厚,实乃我大燕之福。”言罢侧目一瞥,朝那一地乌压压的人头道,“还不伸谢殿下?”
女皇周穆慈一病半月,始终不见转机。长街绝顶处,大宸宫的宫殿群表面模糊绰绰,朱雀门缀九重钉,里里外外三层保护将这座宏伟的宫城保卫起来。就着丹凤门朝南望,能瞥见凤观台近旁林立数个腰间佩着绣春刀的锦衣卫。
督主垂首,苗条的双臂往前一揖,呼道:“微臣恭送殿下。”
司徒清闲像是已等了多时,瞧见西辑事厂的官轿后疾步而来。轿中的俊美女人阖着眸,腔调平平道了个停,隔着垂落的轿帘问,“办好了?”
此言一出,旋即间,月台上便乌压压跪了一地,诸人跪伏在地,怯懦的宫娥们乃至吓得双肩颤栗。
蔺二郎神采大变,面上暴露几丝惶然之色,拜道:“微臣千万不敢!微臣有本日,全仰仗陛下提点种植,一片忠心六合可鉴,绝没有半丝异心!”说着顿了下,又道,“只是陛下有言,卧病期间不见任何人,微臣不敢有违,还望殿下明察!”
英主卧榻数日不起,医正们整天愁眉不展,用药用得一日比一日狠,但是女皇恰好不见转机。凤观台的内侍们民气惶惑,蝼蚁凭借乔木,世人模糊生出一丝预感,大燕要变天了,陛下再如许一病不起,只怕江山易主只是时候题目。
周景辞面露愠色,上前几步,刹时被漫天大雨淋湿。一旁的小侍女忙忙举着伞跟上前,却被三公主狠狠一脚踢开。她怒道:“自女皇卧病,本公主连续来了不下三次,却都被你的人拦了下来。本日不管如何,我都要进这凤观台!给我让开!”
走出宫门不敷十里地,夜色中便现出一抹高挑气场的红色身影,秦禄定睛细瞧,认出火线那人是雅主大人。
厂督伸手接过,然后呈给了周景辞,立时被识眼色的婢女伸手接过。
周景辞半眯了眸子一番打量,唇角勾起个嘲笑,道,“本来是蔺厂公的胞弟,批示使大人免礼。”
宋体无根水从天涯倾泻下来,连续数日,未曾停歇。整片皇都笼在一层阴霾当中,走在长街上,巷陌屋舍都是恍惚的,苍穹压得极低,浓厚的铅云堆叠成片,仿佛老天爷也在为迟暮的英大志生哀怜。
皇三女的眉眼间尽是焦灼,探首往锦衣卫们的身后望,菱花门紧闭着,在一片阴沉当中透出几丝莫名的森冷意味,仿佛再不会有开启的一日。周景辞美眸一凛,寒声道:“给我让开,女皇的病情究竟如何?我必须出来看看。”说着便提步要上前。
蔺常泽垂着眸子略微点头,道,“这些日子多雨天凉,染了些风寒。”说着顿住,仿佛俄然想起了甚么,因侧首叮咛身边的云雪,道,“清闲雅主前些日子制了很多驱寒的妙丹,我叮咛你们给三殿下备一份来着,可还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