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娘点头,给冯昕理理棉衣:“那就听常娘的话,穿戴,和缓。”
冯昕不敢让常娘听出她声音有异,只是点点头,含泪吃下。
冯昕捧着碗,这现当代上,对她最好的,怕只剩下常娘一人。吃着吃着,喉头哽咽,眼泪大颗大颗地滴落碗里,她背转过身,拿袖子拭泪,心想真是没出息,刻苦受累倒是一滴泪不留,吃着饭眼泪却止不住般的滑落。
“常娘,你可别被人发明。快走,快走。”常娘看着冯昕固执的眼神,一时不知如何规劝才好。内心倒是感慨:昕儿年纪小小,心性倒是坚固。
隆冬的井水锥骨般冰冷。冯昕的双手早已冻得红肿,冻疮皲裂,手背高高鼓起,疼痛难忍。常娘悄悄号召冯昕:“昕儿,你去吃我的饭,我来洗衣。”
常娘偷偷清算几件陈年棉衣,缝补缀补,拆了旧棉絮添补出来,打满补丁的模样虽丢脸,终是能略微保暖些。常娘夜里悄声把冯昕叫来跟前,给她披上棉衣,冯昕不肯,常娘说:“昕儿莫要推让。常娘也只能给你这般照顾,你病得如许重,又无药可吃,再未几穿点,怕是底子熬不过这个冬年。”
冯昕想说话,没开口倒是咳嗽不竭。常娘忙去端碗热水,轻抚冯昕后背,喂她喝下,叹口气:“昕儿就姑息着,也无茶,只能喝点热水,祛祛寒气。孩子,在这,真是太委曲你了。”说着说着,悲从中来,常娘冷静抹泪。
冯昕赶紧摆手:“常娘,气候酷寒,你不用饭如何行?我既不大饿,你快去吧。我把这衣物洗了。”
“也是,这‘谋逆’的罪名可大着呢,幸亏左昭仪得宠,皇上才没有连累她。”
转眼,已入掖庭宫半月。这日傍晚,冯昕打扫掖庭宫外的甬道时,偶然入耳到宫女低声群情:“不晓得哪个多嘴的传的,传闻啊,左昭仪娘娘还是晓得冯府之事了。”
“昕儿!”
“还不快下去?”
常娘柔声说:“昕儿,从速吃点,可不能把身子累垮。”
这日,冯昕又被罚浣洗衣物,不得用午膳。
“这后宫当中,最首要的一件事就是学会甚么该说,甚么不该说。”内司声音中自有几分严肃:“如果下次还听到你们闲话,学不会闭嘴,我亲身教你们。”
冯昕待她走远,方才起家,揉了揉跪得有些疼痛的膝盖。
“是。”小宫女叩首谢恩,忙起家低头仓猝分开了。
她不说话,冯昕也不敢开口。
“啪!”一巴掌扇冯昕的脸上,管事宫女肝火冲冲:“看来不好好罚你是不会听话的。今儿早晨,你就给我跪在天井中好好检验!”
不知何时呈现的管事宫女急步走过来,手指导戳冯昕的额头:“小小年纪,这么会偷懒耍滑!”
掖庭宫,位处偏僻,是包容罪奴之地。
冯昕刚没入宫内便需每日劳作,得不到疗养,周身酸痛,风寒倒是愈发严峻,常常头疼欲裂。平城的夏季,寒气砭骨,暴风残虐。罪奴的穿着都是宫内褴褛的旧裳,并无多少保暖之用。
冯昕冻得瑟瑟颤栗,眼皮打斗,迷迷瞪瞪,几近落空认识。她为了保持仅存的认识,咬着嘴唇,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肉里。垂垂的,指甲也没了力量……
“你们在这嘀咕甚么?!”
冯昕被带入掖庭宫时,已染风寒。一起从长安行至平城,天寒地冻,有几人已经挺不住冻死在了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