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冯朱紫余光中看到坐在前排的乙弗夫人,她仿佛有些不舒畅。先前乙弗夫人还与赫连氏扳谈两句,此时却右手撑着螓首,似是不堪酒力的模样。
冯朱紫坐在二人后排,看不清楚乙弗夫人的神情,只见赫连氏语带体贴:“是不是来的时候被风吹着了?还是再喝点酒暖暖身子。”说着,便伸手端起乙弗夫人的酒杯,又给她斟了一杯:“来,再喝点。”
“何止是被惊吓到了……”左昭仪长长地吐了口气,娥眉舒展,似是不肯回想那段旧事。
“照娘娘这么说,如此柔婉贤淑之人,又承盛宠,如何现在,会被关在西宫阿谁阴暗之地?”霁月利诱不解。
她确切是不肯回想,当时在场的统统人,都不会情愿回想。左昭仪手心微微沁出细汗,娓娓道:“乙弗夫人如此皎如朝霞,楚楚柔媚的美人,竟,竟当众发了狂……”
“是啊,如果乙弗夫人能一向这么下去,如何能够会落到这位地步……”左昭仪微微闭了闭眼睛,似是堕入旧时回想,面色阴晴不明,停了话头。
乙弗夫人摆摆手,道:“姐姐先放着吧,容我先缓缓。”赫连氏不再勉强,转头与旁人说话去了。冯朱紫却发觉到乙弗夫人仿佛越来越不舒畅,她的右手食指与中指并在一起,抵住本身头边的穴位。她的手越来越用力,打圈揉着额头,但是不适的感受仿佛并没有减轻,乙弗夫人的头垂垂垂了下来。
大殿正座,天子坐于金漆龙座之上,龙袍于身。贺皇后坐于侧位,她头戴金丝双凤后冠,两侧垂着两串金龙所衔珍珠挑牌,一身蹙金彩绣红色牡丹织金锦衣,雍容华贵。赫连夫人与乙弗夫人分坐前排。赫连氏梳着转意发髻,右边插着两支金簪,一支是坠着五彩宝石的白玉环花簪,一支是双叉镶宝玉花钗,左边安嵌了鎏金累丝蝶形头面。冯朱紫坐她斜后一排,只瞥见灯火映照在宝石上闪着夺目标彩光。赫连家属门楣显赫,赫连氏的打扮向来也都是珠光宝气。
可这,仿佛并没有影响到中秋的节日氛围。那夜,天子于天华殿停止皇族家宴,皇子与嫔妃悉数尽到。天华殿内灯火透明,庞大的顶梁支柱上方环抱回旋着金龙,惟妙惟肖,栩栩如生,俱显皇家严肃。当年还仅仅位居朱紫的冯栖云,是第一次在魏宫内驱逐团聚佳节。她谨慎地打扮本身,要清秀端庄,又不能抢了宠妃的风头。因而,冯朱紫着了一袭丁香色刻丝仙鹤对襟立领缎褙子,下身是黛绿曳地绵绸长裙,裙上绣着淡白的秋菊纹样,恰是应了中秋之景。她和顺地跟在宫嫔身后入坐。彼时,冯朱紫的位置还只能坐在后排。
天子的表情颇佳,举杯道:“彻夜是十五团聚夜,虽迩来气温转寒,连日阴天,或许赏不了月,却能团聚至此,朕心甚悦。这一杯,一起饮吧,愿朕的诸位爱妃,贤子都能喜乐无忧。”
光阴倒回十几年前。那年的八月十五,气候比往年时候更加寒凉。许是平城持续阴霾了数日,白日不见太阳,秋意来得深重。月儿模糊地从乌云中透出微小的亮光,玉镜之清辉似是覆盖了一层暗淡的雾纱,氤氲不明。
“赫连皇后入宫多年,膝下无所出。”左昭仪悠悠地叹口气,道:“如果乙弗夫人还好好的,当年先皇后走后,皇后之位,想必也并不是非赫连氏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