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平常常的几句话,却听得罗霆心潮彭湃冲动不已。
罗霆长到十五岁,还从未碰到过这般赏识他的人――当然了,顾莞宁除外。
太孙也不计算他的一时讲错,含笑道:“这么要紧的事,我岂会随便谈笑,当然是真的了。”
这的确是天上掉下来的功德!
罗霆本就是磊落萧洒的性子,太孙身材比凡人文弱些,性子却非常随和。两人扳谈间,竟非常投机。
太孙笑着说道:“我自幼体弱,不宜练武。别人骑马射箭,我只能多看书打发时候。”
罗霆笑着点头拥戴:“殿下说的是。我也常想着,只要我爹有力量管束我,哪怕是我到了六十岁,也情愿挨他的板子。”
太孙的眼中透暴露赞成和赏识。
此中两本是前朝的仵作写的传记,有一本是当朝大儒写的大秦律法解读,另有一本是前任刑部侍郎亲手写的探案杂记。
哪怕父母的言行举止略微过火了一些,也多是因为心疼后代而至。
没想到,太孙就这么随随便便地送给了他。
“母妃唯恐我身材有个闪失,连骑马都不让我学。实在,太医们都说,只要不劳累过分,恰当的活动会令人身材更安康。常日骑一骑马倒也无妨。母妃担忧我的身材,硬是不肯点头。”
罗霆敛容,抱拳作揖:“既是如此,那我就先谢过殿下了。今后殿下如有调派,我必然竭尽尽力,毫不推让。”
太孙叮咛一声,很快便有宫女沏了春茶端了上来。
太孙笑了起来:“好,我也等着这一天。”
春茶光彩微绿,茶香袭人。
端着茶杯的宫女粉面桃腮,眼波醉人,声音娇脆欲滴:“殿下,请用茶!”
“罗霆,你如果不想去国子监,不如我和罗尚书打个号召如何?”太孙忽地张口说道:“刑部那边,我和刑部左侍郎说一声,让他为你安排一个差事。你年纪不算小了,也勉强能当差做事了。”
然后又低声笑道:“不过,我可得将书藏好了,千万别被我爹瞥见。不然,又要挨一顿板子了。”
一边说着,一边从书架的第二层右边取出四本书来。
“迟早有一天,我会让我爹娘看看,我罗霆毫不是没用的废料。”
罗霆也不内疚,欣然点头:“没有酒,饮茶也是极好的。”
太孙也悄悄抱怨:“我自幼体弱,不能练武。这是我平生最大的遗憾。”
“这些书,有的是买的,有的是别人赠送给我的。种类极多,杂书也很多。如果有你感兴趣的杂书,无妨看看。我送你也无妨。”
罗霆想也不想地应道:“那是当然。”
为人子,最要紧的就是孝敬二字。
“实在我的技艺比我爹强多了。可老子经验儿子天经地义,我既不敢出言顶撞,更不敢还手,最多也就是在我爹脱手的时候偷溜罢了。”
罗霆不无自嘲地笑了一笑:“我爹是两榜进士,堂堂状元出身。恰好有我这么一个不喜读书只喜好‘歪门正道’的儿子。让他丢尽了颜面。”
“会读书的人很多。有的人读成了书白痴,一定真正懂书中的事理。有的人固然不爱读书,却明辨是非脾气机灵果断,将来必成大器。你就是如许的人。”
这个罗霆,年纪固然不大,却重情重义,心机灵敏通透,绝对是个可造之材。
顾莞宁也曾说过近似的话。不过,顾莞宁毕竟是闺阁少女,又是贰心仪的人。他在她面前,不太美意义畅所欲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