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姑从兴善手里抱回孩子说:“这没娘的娃娃,就交给我吧,有我和青莲照顾,不管如何也把孩子赡养成人!名字我给孩子起下了,天快亮时生的,就叫春亮吧。”兴善点头,却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哀痛和感激,竟扑通地跪在月姑面前放声大哭。
元盛忍着哀痛,从书桌上取过两张淡黄色宣纸,恰是冯老先生最后的笔迹,是前几日强支病体写下的,其雄浑刚毅却更赛过常日。元盛双手将此中一幅展开,是一首诗,题目是:《睹群魔踏我乡土痛感》,随即泪水涌流着哀声朗读:
月姑一向在现场帮忙摒挡丧事。鬼子占据县城后,青山上学的于集抗战小学也随即停课,教员们全都四散避祸了,门生们只好停学回家。青山也正闲呆在家。白叟出殡这天,月姑带青山和春堂来灵堂前,恭恭敬敬向冯老先生叩首膜拜,然后到老先生灵棚外的屋墙前,看老先生临终诗作和老友们所献悼词。
“爹,听这响声,离我们还远呢!”
义军讨贼得胜日,家祭无忘告乃翁。
魔高道更高,斩妖无益剑。
青山听着,却说:“娘,你甭多说,我都晓得。”不时左顾右盼,像是有甚么事情。青莲噘着小嘴不满地说:“哥,娘跟你说话,你耐烦听才是!”
人们簇拥围上看老先生的遗诗。月姑抱着春亮,一手紧紧搂着青莲,脸颊轻贴在女儿的面庞上,尽力按捺着眼中转动的泪珠。万七和桃花虽不完整了然诗中含义,却听出老先生在前一首诗中给他们的孩子起下的名字,哽咽着对桃花说:“咱这儿子,就……就叫明显。”桃花连连点头,却不由放声哭泣起来。
睹群魔踏我乡土痛感
安葬李贤正的第二天,月姑抱着孩子,带上青莲,随兴善和春堂到艾叶坟前痛哭了一场。这个仁慈勤奋的女人,是她的知心老友,也是持家度日的好帮手,现在却俄然拜别。她从里悔怨:倘不去平和病院,或许不致遭受这场大难。兴善反劝月姑:“快别如许想,是艾叶射中必定有这场灾害。倘不去病院,这产后大出血,谁能治得了?还不是个死。都是万恶的鬼子,不然小媛大夫就胜利了。”这个朴素忠诚的男人双手颤抖着接过孩子,眼泪不由流出,“亏你救下这个孩子……想一想当时多伤害,你和小媛大夫都差一点遭鬼子的毒手。”当然,他在哀痛之余也预感到此后更加困顿的实际,他今后将成为年青的鳏夫,开端扮演孩子爹娘的两重角色,家道贫寒、世道荒乱,使他底子不敢假想续娶,但愿只在春堂了,盼他快点长大娶个女人……当下,这方才出世的孩子倒是他最大的承担。
冯先生已卧床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