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缺德玩意听到这句话一骨碌爬起来,拍打着身上的灰尘便要往外跑,被苏青一把扯住,指着桌面上的铅笔图案问:“这是你画的。”
“对。我也会怕死。固然我不怕死。或者你看起来我不怕死。”
“姐哎,好好当你的大夫吧,可别学村头村尾那些能人,你不是那块料。”
“……”
“好吧,算你狠!”小红缨回到板凳上坐下来。
一对小辫儿扭头看窗边的背影,朝她做出个丑到极致的鬼脸,用口型无声地念三个字:狐――狸――精――
胡义的伤是最重的,不过现在已经能起来逛逛了,他躺靠在床头,正在打量手中那本尚未翻开的破书,这是政委刚才来看望时特地借给胡义看的。书已经旧得不堪,有些破坏泛黄的封皮尚能看得出两个大字的书名《彷徨》,封底一行标注:北新书局,民国十五年。
“前一阵……忘了哪个墙头瞥见的。”
“不能。”
“臭德行吧,一个扛枪的大头兵,能把枪弹数明白就不错了,还人模狗样的看本书。”
“哥,你说……我为甚么不肯意走出这个门。”
“午餐时候还没到呢。”
“九百!”蹬鼻子上脸是她的本质。
“平时上文明课的时候你干甚么了?既然王小三都能写,你为甚么不能?”
她细心盯着胡义的神采看,但是这混蛋整天麻痹不仁的神采稀缺,从现在这副端庄的冤枉相里甚么都看不出来,满脸都是无辜。
马良咬着嘴唇没说话,胡义当真道:“我也恋慕……不过你别忘了,现在统统人都感觉你视死如归呢,就算你说你惊骇,也不会有人信了。你不是总说你也想有伤疤么?现在你该晓得了,一身伤疤甚么都不能代表,只能成为被健忘的疼。”
“当我没说。”
“不进步如何和你班配。”没有其别人在了,胡义倒也再没遮拦。这句话是反讽打趣,但是落进周晚萍耳中更像是酸溜溜的牢骚,笑得她差点呛到。
又是一个夏季的上午,北风里的大败庄,操场旁的卫生队。
“有胆你就把那三个字念出来给我听听!”苏青仍然在看窗外。
她被逗笑了,不经意暴露标致唇下的一线皓齿。阳光仍然悄悄懒在屋地上,水汽仍然嘶嘶升腾在水壶盖边,统统都是暖洋洋的。
小红缨惊奇得差点从板凳上掉下来,拾起了她那差点掉到脚面的小下巴,呆呆问:“哎?你背后长眼了吗?”
“我真不碍事了,我想去团部报个到,然后明天就回酒站归队。”
小红缨方才暴露了得逞的贱笑,便听到来自窗边的弥补:“转头我再教你一个一个填上。”
“如何说话呢?”她冒充责怪。
“丫头,如果你能帮我一个忙……我能够考虑减免你五百个字。”
苏青把双肘环绕在本身胸前,站在窗边,看内里的蓝天。像是在思虑,也像是在回想。
等的就是这句话,一千个字九百个圈,好办多了!
“啧啧,还挺会装。哎,那我奉告你,我倒感觉……苏青仿佛喜好你。”
“用不着泡蘑菇,明天上午我不消你写了。”
“我才会几个字啊?我写得出来吗?”
“不会写的先画上圈。”
“嗯?你不是说另有点含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