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竟然也有两万斤?好家伙,你们竟然也……等等,你说在哪儿?”高一刀俄然瞪大了眼睛。中间的小丫头也惊奇地伸出小脑袋瓜,翘起耳朵。
“都给我闭嘴!”胡义的声音从车顶上传出,结束了罗繁华和刘固执的扯淡。
“……”
最前面的一辆车,拉车的牲口,粗重地喘气着,迟缓转动的车轮,吱吱嘎嘎地怪响着,高高的粮垛上,胡义悄悄地躺着。
跟着一声清脆,银亮光滑的表壳轻巧地跳起,表盘晶莹,映出了一张古铜色的刚毅脸颊,照出一双细狭通俗的眼,有点失神,有点茫然。
“……”
“你说甚么?死丫头电影,信不信我揍你?”现在的高一刀最受不了这个‘瘸’字。
沉默了一会儿,高一刀问:“老伴计都没事吧?”
哦,本来如此,高一刀拍了拍身下的麻袋道:“瞧见没有。”又抬手指了指前边那些行进中的粮车道:“看到没有。这是两万斤粮食,甚么叫多?这就叫多!这才是大事,我们二连哪有工夫?”
“说啊?”
四目相对的交兵终究被打断了,车上的高一刀和小红缨,以及车边跟着的快腿儿不约而同望向来路。
小红缨从挎包里翻出一张脏兮兮的纸片,和一支铅笔头,认当真真地在上面写下歪歪扭扭的数字,头也不抬地答复:“快到家了,我得去找高一刀算账。”
“哎,你说谁臭不要脸?”
“谁重新响到尾,我说的就是谁!”
小红缨不睬讽刺,像个小癞蛤蟆普通,扯着粮袋边角慢腾腾爬上粮垛,直到高一刀面前,堆出一个虚假至极的笑容:“传闻你受伤了,来看看你啊!”
“……”
高一刀一听,这倒是情有可原,因而说:“嗯,你们搞到多少粮食?在哪?”
三连通信员赶紧摆摆手:“不是不是,不是阿谁,是粮食,粮食太多,我们三连人手不敷,以是连长派俺俩回团里找人帮手。”
满头黑线的小红缨与高一刀对视了一小会儿,然后低头朝车下的三连通信员眨巴眨巴标致的大眼睛:“该!活活累死你们!”
“傻子也太烦人了,欠揍,你知不晓得他……哦,对了,你明天打掉了多少发枪弹?”
随后车后边传来刘固执的声音:“重新响到尾?那是鬼子。臭不要脸!”
蓦地间,前面的路上远远响起喊声:“高连长……高连长……”
“刚才,前边车上的重伤员又没了两个。连长,要不我带人先把剩下的几个重伤员先背归去吧,车队太慢,我怕……”
咔嗒――
“一百七十七发,问这个干甚么?”
快腿儿咂了砸嘴,无言以对。
……
另有一点,是因为新兵仁慈,他们都是诚恳巴交的农夫后辈,没经历过血腥。就在昨天下午,就在高一刀身边,一个平时拼刺练习技术不错的新兵,明显已经冲到了仇敌跟前,竟然不忍心把刺刀捅进仇敌胸膛,一颗诚恳仁慈的心,使他的刺刀鬼使神差地停了下来,成果当胸挨了对方一枪,再也没起来。
天亮了,阳光亮媚,山峦叠嶂,十辆粮车艰巨地行进在山路上。已经离开了敌占区,大败庄不远了。
目睹高一刀如此开门见山,小红缨那张虚假的笑容刹时消逝不见,快得仿佛那笑容从未呈现过,翘着辫子面无神采对高一刀说:“高一瘸,那我们就说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