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华盗汗：“归首犯了帝讳，被杀头的人不是你……”
韶华脸一红，转移了话题，“对了，本日不早朝？”
宁湛笑了，“我想你，想来奉告你今春的荼蘼花，开得是否与客岁类似。”
韶华道：“李元修如何了？”
见宁湛俄然严厉，韶华有些奇特，“甚么事？”
宁湛道：“免礼。咳，你们先下去吧。”
韶华回到玉京已有半个月了。
宁湛神采一黯，只是含混隧道：“统统，都是李元修的意义。”
宁湛话音未落，一只手搭上他的肩膀，一个声音在他耳边笑道：“当然晓得。”
“不好，这楼哪有建在台上？”
“梆梆——”不知那边传来打更声，刚近子时。
宁湛僵卧如尸，韶华心中一寒，伸手去探他的鼻息，仿佛没有呼吸。
韶华记得在天极门中，他们第一次鹣鲽双飞，鱼水欢愉以后，她醒过来时，宁湛也是如许望着她。
黄金装战马，白羽饰神兵。天子赐宴，百官相贺，说不尽的繁华光荣。只是，夜深人静时，紫塞荒草中的累累白骨，熊熊燃烧的越国城池，四周哭喊奔逃的布衣百姓，护城河中密密麻麻的浮尸，阵前厮杀中浴血倒下的兵士……总会来入梦，让她蓦地惊醒，呆呆地静坐在黑暗中，盗汗湿襟。
睡眼惺忪，却又一脸惊诧的是上官心儿，“年主将，你何时下楼了？奴婢刚才去你房间，替许公公通传，正不知你去了那里。啊，奴婢拜见圣上，万岁万岁千万岁！”
终究，还是宁湛突破了沉默，笑了笑：“风华楼。”
宁湛一笑，“李元修回玉京，见到李氏，晓得原委后，他勃然大怒，立即与萧氏反目。我借他之手，已将外戚权势清除大半。我低估了他们的父女之情，想不到刻毒狡猾如李元修，也有舔犊之情，还如此激烈。幸亏，你救走了李氏，并奉告她是我的意义。如果李氏死了，李元修大怒之下，或许就会记恨我未曾庇护李氏，而想逆天篡权了！”
韶华无声感喟：“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李元修再刻毒狡猾，贪念权势，也是一个父亲。你、你莫非能完整无情吗？”
那两人停在楼下，提灯的人进入小楼，白衣人站在楼外的花丛中。从他的描述举止上，韶华已猜出是谁，嘴角浮起一抹促狭的笑，足尖轻点，翻出雕栏，落地时悄无声气。
韶华也笑了，站起家来，拉了宁湛的手，“走吧，去小楼中渐渐说。”
夜风浸骨，身后乌黑一片，韶华俄然感觉孤傲、惊骇，不敢回到冰冷的床、上去，乃至也不敢转头，仿佛身后的黑暗中，正暗藏着魑魅魍魉，欲择人而食。
宁湛拥紧韶华，柔声道：“好，我今后再也不如许了，你不要再哭了。”
在越国的一年里，韶华攻城略地，浴血奋杀，只为逼近邺城。但是，越靠近邺城，反而越堕入危境。她和白虎、骑将士每日盘桓在存亡之间，与鲜血和殛毙相伴，连做梦也只要两种内容，杀人，或是被杀。那样的日子，任是意志固执如铁的人，也会猖獗。能够从越国活着返来，的确就像是在做梦，韶华带领白虎、骑冲破轩辕楚的封、杀，千里跋涉，终究活着踏上玉京地盘的那一刻，连最固执铁血的兵士也忍不住捧首痛哭。
韶华侧目望去，宁湛早已经醒了，正在痴痴地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