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华望着宁湛越来越近的脸,闭上了眼睛。
韶华一身银甲,站在坟冢般的军牌前,右手成拳,置于左胸,深深地行了一个礼。活着返来的将士站在韶华身后,不管骑卫、武卫、校尉,还是浅显的兵士,也右手成拳,置于左胸,深深地行了一个礼。
郭况的惨叫声逐步远去,轩辕楚神采渐突变得冷厉,“哐当”一声扔了手中长剑,又一把扫落桌案上的令箭,文书,恨然道:“韶华,这一步棋,算你短长!可爱的故乡伙,当年出师时就该杀了你,竟然教出这么一个难缠的门徒来对于我!”
承光殿,御书房。
宁湛一怔,喃喃,“朕老是会忘了,她的武将,朕是帝王……”
青阳、韶华刚站起家,没了屋椽的支撑,左边的屋顶轰然坍塌。青阳、韶华双双向右边大厅跑去,碎石瓦砾打了两人一头一身,荣幸的是没有被大物件砸到。
韶华正要出去,青阳一把拉住她,神采惨白,表示她昂首看屋顶的洞穴间暴露的苍穹:“你看,这、这是神鬼的力量么?”
从刚才开端,一向有庞大的震惊一下一下地传来,伴跟着一声声震耳的巨响,仿佛有巨兽踏踩而过,又像是有陨石坠落。屋震楼荡,地动山摇间,还异化着兵士们奔逃的脚步声,哀嚎声。
韶华对着月,伸出了手,“你在玉京,可还安好?夏季天寒,重视加衣,不要太劳累,不要忘了喝药……”
白虎营中,向来没有有过将领们向兵士施礼的事情,哪怕是向阵亡的兵士。李元修为了稳固本身的权威,一贯推行上尊下卑的原则,乱了尊卑次序的人,严惩不贷。但是现在,跟着韶华向阵亡的将士致礼,世人并不感觉此举有任何不当,心中怀的只是对死者的哀思,和对生命的畏敬。
许忠见宁湛睡着了,怕他受寒,取了一袭猞猁裘,悄悄地替他披上。许忠的行动很轻,但还是惊醒了宁湛。
轩辕楚以衣袖擦拭木雕上的血迹,声音和顺如水,“你不要惊骇,不要担忧,我轩辕楚遇神杀神,遇魔斩魔,如何会怕一个女人?!迟早,我必然会踏着她的尸身,为你夺得这天下!阿殊,你甚么也不消做,甚么也不消操心,只要在宫里吃苦就好,我会庇护你,我会将天下拱手送到你的面前……”
宁湛仿佛刚做了一个好梦,脸上带着梦醒的遗憾,“朕梦见她了,她单独站在城楼上,眉头深锁。朕想将她拥入怀中,吻平她的眉头,但是俄然就下雪了,就醒了……”
韶华睁眼,城楼上空寂无人,那里有宁湛?但是,月光之下,却有一片片雪花飘落,细白如絮。
宁湛举目望向窗外,内里风清花落,月明如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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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事,倒是师兄你……”韶华仓猝取出白绢,覆在青阳的额上,为他止血:“略微用力按住,免得再出血了。你留在这里,我出去看看到底是如何回事。”
景城大要上安静如水,但却有暗慌在水底流淌。――已入夏季,第一场雪,就快降下来了。
两名流兵闻令,心中寒畏,立即拖了瞽目标郭况分开。
寒冬深夜,银烛煌煌。
千里以外,帝都玉京。
三千多枚军牌堆垒在一起,形状仿佛一座坟冢。
韶华心中一紧,紫塞的第一场雪,终究还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