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老太爷笑了两声,有些不天然地别过脸去。
夜晚的海风吹到刘惜之脸上,有些潮湿,她身上的这身夏衫虽不至于着凉,却有些略显薄弱了。
福伯迎上前恭敬地说道,“老太爷,表女人,炊事已经筹办好了。”
甄老太爷点了点头。
甄老太爷说:“既然还没吃,就一起吃吧!”
对话就此打住,马车也停下了。
“外祖父要去给一个朱紫请脉。”说完,又深深地看着刘惜之,“我的孙女还是穿戴女装更都雅。”
“福伯一贯如此心细。”
“表女人,披上一件披风吧,今晚看起来虽没甚么风,但是也轻易着凉!”
刘惜之内心揣摩着,肚子却不争气地“咕咕”响。
……
福伯应了声“是”,就领了碗跟着坐下了。
“福伯,可晓得外祖父此躺去的是那里?”刘惜之假装若无其事地随便问道。
一顿饭下来,甚是愉悦,两世为人,但她是第一次出海坐船,表情不天然地有些亢奋。
“表女人打趣我了,主子没吃,主子如何敢吃呢!”福伯道。
福伯从船舱出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身子虽小,却透着一股凛冽傲气。
她嫣然一笑,比满天的星空还要亮眼,“福伯讽刺我了,我只是经一世长一智。”
“外祖父,早就过了晚膳时候,只怕吃的是夜宵了。”刘惜之撒娇道,“这是去那里呢?孙女跟着外祖父这么久,还真是第一次饿着肚子呢!”
“福伯看起来像是有苦衷?”
甄老太爷笑起来有两道不深不浅的法律纹,刘惜之曾经讽刺道这是暮年要纳福的相,现在看来倒是有些焦炙了。
说到这个,福伯嘴角微微扬起,竟有了些笑意,“老太爷是前太病院院长,此次是受皇后娘娘所召。”
马车缓缓地进步,车轮转动收回“咯吱咯吱”的声响,刘惜之拉开中间的车帘子,天已经黑了,莫非真的要赶夜路?从未见外祖父走得如此焦心,到底是为了何事?
“老奴是风俗了服侍人,怕是到死都是想着主子的事情。”他目视火线,了望着远处,眼里既像是看着大海,也像是看着别处。
刘惜之伸手接过福伯递过来的披风,很薄,刚好合适这类气候,多一分则热,少一分则凉。
“因为这个,外祖父就以为我这一身新做的衣服都上不了台面了?反正我现在也只是他身边的一个小药童罢了,皇后娘娘该不会见怪到一个小药童的服饰上吧!”
在她前面上马车的甄老太爷走到她的火线挡住了些许海风。
“表女人讽刺老奴了,老奴既没亲人,也无朋友,能有甚么事,甄府的事就是老奴的事。”
“孙女正有此意。”刘惜之在甄府的半年模糊发觉福伯的职位不普通,固然他平时做的都是些管家该做的事情,但是他在甄老太爷跟前向来都不像奴婢,更像是朋友知己,乃至甄老太爷行事中会无认识地表示出对福伯的一丝敬意。不过这不是她最体贴的,福伯待她也是极好的,上一世打仗未几,每次来刘府传达外祖父意义的都是福伯,之前她很怕看到福伯的那一双眼睛,尽是怜悯,以是都挑选拒而不见,现在打仗多了,天然识得清,那不是怜悯,是对长辈的怜悯和不忍。
福伯把“世”当作了“事”,而他觉得的“事”当然是刘惜之母亲归天的事了,只是刘惜之刚才情感的颠簸没能逃过福伯识人已久的一双眼,可这一抹笑不似假的,又让他茫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