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却倔强地瞪大了眼睛,眨都不眨一下,死死盯着华璧那张居高临下的脸,恨不得生啖其肉的模样。
俄然,少年往前一弹,一头朝华璧腹部撞去,然后“砰――”地一声落空。
少年脊背先是一僵,随后狠恶地颤抖了起来。
“啾――”
少年自发地脱衣服,拿汗巾擦身上污泥,全程都垂着头。
少年一顿,寂静了一会儿,拉下穿到一半的衣服,撬起一块药膏就往伤口上抹,抹完又拉上衣服。
“陛下明天淋雨了。”他叹了口气,立即暴躁,“甚么祭月礼,推了不可么?就算要来,好好重视不可么,明显都好得差未几了,来个风湿邪气入侵。陛下是真不想要这只胳膊了。”
“刺啦――”一声响,衣服碎了。
他脑海里反几次复回放的都是不久前的画面――那位风华绝代的楼夫人义无反顾地朝薛铭剑上撞去,以及最后倒下看向薛铭方向的那一眼。
“罢了。归去罢。”他抬了抬左手,身侧内侍和单光拓领命回身。
他眼上蒙着一条红色丝带,两只小肉手正朝前摸索着,嘴里念念有词,“青黛,紫苑,你们在哪?”
“复苏了么?复苏了的话就沉着一点,如果不想你娘白死的话,楼公子。”一壶水尽,华璧突然欺身压下,贴着对方耳边道。
等车队回宫时,子时已过,天空暗沉得没有一点亮光。
“是。”
夕月坎深三尺,广四丈,坎中建坛。坛高一尺,广四尺,上置羊、彘、红烛、香炉。
等他清算完后,再看少年,便见对方点了点头。
淳于晏褪下对方袖子,只见那右臂一片红肿,解下夹板后,另有深深的印痕。他伸手摸了摸,皮肤炽热而烫手,全部右臂都在不自主地颤抖。
只见靠西有一大湖,湖畔一稚齿小儿,五六岁大,生的粉雕玉琢,裹着厚厚的大红色棉袄,活像颗喜庆的团子。
“咳,手滑。”华璧若无其事地掰开少年身上碎布,按在对方伤口上用力揉起来。再摊开对方手掌,血肉恍惚一片,先拿热水细细冲刷了一遍,再挑出一个个小石子,再冲刷一遍,擦干,上药。
“不必。”
“啊――”一脚踩空,他俄然大呼起来。
华璧定定地看了对方一眼,收回目光,“起首,你要活下来。”
见华璧脸上眉毛绷得笔挺,团子顿了一下,立即皱起脸掉金豆豆,伸出两只胖胖的胳膊搂紧对方脖子,“二哥,屁股痛痛!”
亥时,太卜端水请萧协净手,萧协洒清酒于案前,祭月礼始。
明显这是在玩摸瞎瞎的小游戏,只是团子身边一小我也没有,反而他一只小脚丫就要跨进碧绿沁凉的湖里。
萧协等对方骂骂咧咧完,问道:“多久会好?”
华璧跑到一半的身材猛地腾空一跃,突然拉进和对方的间隔,他左脚尖朝上悄悄一踢小团子的屁股墩,小团子立即飞到了半空中。
萧协顿了顿,轻巧道:“那就再贴,每次起每次贴,等贴一辈子,也就即是没病了。”
一日舟车劳累,又率百官祭拜,现在夜凉雨重,萧协的脸有些发白。华星不由偷眼觑了觑对方面色,只觉更加的白了。
马车内,华璧一手钳住少年,一手拎起茶壶,壶嘴水流如注,冲到少年脸上,水花四溅乱人眼。
这么大的动静,连马车都闲逛了一下,另有“乒乒乓乓”声。帘外立即传来翦赞的声音,“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