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再也没有人答复过了。
可他不是中宗,更不会让裴家做了第二个李家。
天子被噎得胸痛,却怎也下不了“御驾亲征”的决计,只将拳头握得死紧:“好!裴郡之,你说的好!我便等着看看,我亡了,你能活多久!”
唯独缺了,太子妃裴安素的母家,清流一党的魁首,中书令裴郡之。
未时刚过,太子入城了。
太子此番起兵勤王, 亦是他本身都未曾推测的局势, 连拔数十州府皆未赶上像样的抵挡。
裴家心胸鬼胎,又野心勃勃。
一场勤王的血战,被太子生生转成了班师的庆功。
“无一人保天子”“乌压压跪了满地的降臣”。
“臣离京之前,裴家已是朝中局势。”钱将军觑着太子神采,说,“太子妃公开对良娣动手,乃至殿下兵临城下仍未改过,这般胸有成竹的模样,怕是有些不铛铛。殿下当谨慎为妙,万不成对太子妃掉以轻心。”
各州府或者意味性地出兵, 半推半就开了城门放燕军入城;亦或者干脆便由太守出城递了降书, 堂堂正正弃暗投明。
镇静和不安同时袭来,在他的胸膛交相厮杀。
是秦相英。
裴安素面不改色, 悄悄侧立在天子面前, 听着他哽咽的声音垂垂减弱, 终究变成藐小的鼾声。
京中凡是有旧的人家,都或多或少,或直接或托人向太子表了衷心。
太子一扫这很多天的阴霾,驾着高马,举头挺胸朝朱雀门进步。
前后月余, 燕军已至蒲州, 间隔京师长安,不过一条渭水之遥。
他语带调侃,似笑非笑:“钱大人反了,您杀了他百口,又可曾见到他有变了主张?您真若真想拿京官家眷来威胁人,倒不如披挂上阵,御驾亲征更能鼓励民气?”
快,太快了。
也有锁在家门中的百姓听到门外热烈,自收回来瞧太子的英姿,朝得胜的军士远远投去香花和香饼。
到得此时,朝中众臣已将情势看得一清二楚,又素知天子品德,早已经暗中做好了筹办。太子人在城外驻营休整,却已经接连数日都能接到京中有旧的人家示好的动静。
“明日入城,若遇裴家退隐后辈…格杀勿论。”太子说。
寥寥数语,没有给李将军半句承诺,却字字知心,如东风温暖。
晋地守军大多是大司马陈克令的旧将,亦或与晋中豪绅秦家有私。
公然兵不血刃,几近未伤一兵一卒。
“贤人便是再问我一万遍,臣也是这个答复。”裴郡之仍在滚滚不断说个不断,像是半点没有重视到天子乌青的面孔,“郑家在京中老宅中留下那些人不过是些旁支,您就算杀了个洁净也无半分用处。”
宫城中的天子却如坐针毡,紧紧抓住身边大监的手:“朕是逃,还是走?”
晋地将领却不免唇亡齿寒,颇觉天子此举有杀鸡取卵之嫌,大家惴惴不安。此时再遇太子十万雄师兵临城下, 本身只稀有千府兵, 又无通途能借阵势抵当, 那里情愿与太子硬扛?
从城门外的那一炷香的鞭炮巨响开端,雄师坐在高头大顿时游街,由西市沿朱雀路一起往东,大家身上红绸挂在铠甲以外,一幅得了胜的大将军模样。
耳畔七嘴八舌众说纷繁,有人劝他南下渡江令立朝廷,亦有人劝他留在宫城以孝压下天子。但是天子回过甚,又问:“谁愿与我一同南下渡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