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奠帷旁,他蓦地顿住脚步,本来掉队他半步的裴安素一时不备未能停下,便并肩站在了他身边。
太子亲身扶起裴老淑人,沉声道:“太傅蒙此大难,我肉痛至极!”
裴老淑人作势拦了一阵,顺水推舟指了安素伴随太子一同进入灵堂。
他前次见到裴安素,还是在客岁的牡丹花宴上。她样貌素净,又是家中受宠的幼女,活泼又张扬,像她头上戴着的那朵黄牡丹一样吸睛。
小太子半点不让:“…东宫当中,内侍宫人自来不得近身。自选妃以后,我更是谨慎守礼无涓滴逾矩。太傅待我如父如师,我又怎会做出此等轻贱之事毁了他一世腐败?”
小太子却听出她言外之意,背过身的刹时,抿唇勾了勾唇角。
小太子一面龇牙咧嘴地做着神采,一面吐槽她:“这些讨女人欢心的体例,你都是从李彦秀身上学来的吧?…男人汉大丈夫顶天登时,靠女子上位,我最不齿…”
“裴安素如果不想自戕,约莫只剩下一条路能够走。”小太子侧过脸,刚毅的下巴绷成一条线,嘴唇抿得紧紧的,“嫁给我。”
只是隔了几日以后,在东宫的书房里,挂上了一幅鲜艳若滴的黄牡丹图。
只是太傅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一场做戏,却被将计就计的大司马抓住缝隙一举拿下。裴家元气大伤,有力完成退婚的棋局。而现在进退维谷的太子妃裴安素,则一并成为了裴家的弃子。
帝后大婚四年,后宫当中一无所出。太子废立以后,朝堂风云变幻,也给了蠢蠢欲动的臣子更多的能够。
天子亲身走下龙座将太子扶起,满眼赞成:“我儿仁德,乃我大燕之幸”
“太傅蒙难,与我中秋夜当晚一样,均是为奸人所害。”小太子快速又小声地辨白。
隔着薄薄的内衫,泰安听到他砰砰的心跳,不由也严峻了起来。
牡丹旁“国色天香”四个大字,写得力透纸背又苦衷绵绵。
他不肯意。
裴安素神采刷地变白,抬脸环顾身边,轻声劝他:“殿下慎言!”
他还是在解释中秋夜产生的事,想向他的未婚妻证明他的明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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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甘甘心肠,嫁给我。”
泰安却不觉得然,掰过他的脸当真叮咛:“裴安素再姿势端方,也是待字闺中的闺阁女子,对将来夫婿不成能不有等候。你如果样貌丑脾气坏又讨人厌,她见了你,搞不好会果断去死的决计呢。”
如果选定了陈皇后家的内侄女,就必将同父皇一样,一辈子做陈家的傀儡。
人群中的裴安素许是也如此想,眼中精光一现,又将头颅压得更低了些。
花宴之上,小太子格外上心,几次三番赐下攒盒来。
裴安素想听到的,压根不是现在他连续串的解释,而是“从龙之功”的承诺啊!
真的是都雅多了。这些天来待在宫中,他养得白净很多,衬着下巴上刚冒出头的青色,显得成熟刚毅。长眉俊目,倒也有几分风骚意态。
泰安冷哼,一掌拍在他嘴角:“那你这般任我打扮打扮,莫非等下要相会的,是个男人?”
她自戕,学着太傅血溅朝堂,裴郡之便可守着她的尸首对着君王群臣再哭一场。因而不久前才剜心救父的太子爷,又要堕入一场又一场弹劾的风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