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子轻笑,点头。
月色自背后照来,那黑影却像是被白雾般的月光浸润,垂垂由浓转淡。
一炷香后,太子垂垂沉着下来,起家再去寻那纸团,搜遍满殿却再寻不到。
太子抬眼。
“我成了纸灰了!”
泰安绞尽脑汁:“我是那王母娘娘座下仙童…常日里以鲜血为生,就叫…就叫吸血..吸血鬼!你再不给我放些血喝,我便灰飞烟灭不复存在…”
小太子再忍不得。
晚膳以后,泰安方才幽幽醒转,如同一缕幽烟般从册页中探出了头。
他却稳如泰山不为所动。
他想起第一次遇见泰安的情状。
一句话完,他还当她要跳起来跟他对骂。哪知她竟然可贵乖顺地点了点头,打着嗝说:“喔!”
小太子讶异,细心察看她,才发明她双目无神,晕晕沉沉似的。他凑身向前,深吸一口气,公然闻到了满鼻的酒气。
这一觉足足睡了整日。
小太子握紧双拳,那柄刻刀被他暗埋没在袖中,紧紧贴着汗湿的手臂,传出些微的凉意。
她叽叽喳喳:“未几,就一盏!一盏嘛!你如何这般吝啬?”
太子额前青筋乱跳,忍不住斥她:“精怪修炼都须光阴,谁像你这般没耐烦?如果血气太满,遭了反噬如何办?现在元神既然未损,为何不缓缓图之,免得你我都受了连累毁伤?”
“大司马,要脱手了。”
当时他命悬一线,早死和晚死又有甚么辨别?
“还不是都怪你!”泰安抽抽泣噎,“老是纸片鬼纸片鬼如许叫我,非常嫌弃似的。现在好啦,顺了你的意,我可不是纸了!”
再不说话了。
她脸上挂着泪珠子,哭得打了个嗝,“连一张薄纸的肉身都没有了,只能用烟灰变幻成形。我再也不是纸片鬼了,我是烟灰鬼,烟灰鬼!”
像是浓墨滴入净水,那黑影飘散为一缕缕的黑气,勾画出一个熟谙又陌生的人影。
《圣祖训》被他摊开放在面前,贰心头烦躁不想钞缮,只顺手抓起一块红杉雕了起来。
面前空无一人, 而地上倒映的黑影却像被惊扰了普通, 快速一下消逝了, 青石砖的地板, 仿佛碧青色的湖面出现层层波纹。
“如何办?”她猛地朝前一扑,“小太子,这可如何是好?之前我虽小了些薄了些脆了些,但好歹有个实体啊!现在被那大司马一烧,生生把我烧成了灰,连张纸都不是了,今后可如何办啊?”
小太子忍了好久,终究忍不住扶额开口:“闭嘴吧,你个嘤嘤怪。”
“你当时不怕我吗?”泰安第一次听他报告旧事,不由瞪大双眼。
泰安出事的当时,小太子心间曾模糊约约抱了最后的一丝但愿。
小太子长舒一口气,又翻开了《圣祖训》,回身对泰安说,“你酒醉当中元神未聚,好好睡一觉,或许明天醒来,就统统如常呢?”
小太子手中握笔,正在写字,闻言昂首瞥她一眼,淡淡说:“没有。”
她附身那本《圣祖训》仍好端端地放在东宫中,如果她元神未曾散尽,许是有万分之一的能够仍能复活。
指尖上的伤口仍在模糊作痛, 小太子沉下脸, 薄唇轻抿,从博古架上抽出一柄薄刃的刻刀,毫不踌躇往指尖重重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