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年自风雷怀中起家,扬起一张惨白脸庞,月色下泪光晶莹,双目却非常敞亮,仿佛极冷极锐的启明星普通,紧紧攥住风雷衣衿,恨声道:“若他日你胆敢叛变欺瞒……我定将你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只是这灵药分量,实在也少了点。不过半晌,二人前后自入定中回神,精力都好了很多。
那株樟树树皮上,却垂垂闪现出一道人形,端倪由恍惚而清楚,宛然如画,恰是风启洛。
风启洛自他手中取过灵丹,用长剑斩开成两半,本身服下一半,又将另一半捏在指尖,往风雷唇边递去,道:“你亦须保重。”
风启洛嗤笑一声,自嘲道:“我算甚么少爷,风神山庄,不要也罢。今后唤我启洛。”
风启彰闻言只是淡淡一笑,道:“还不快去。”
风雷看他一眼,亦是共同张口,吞服灵丹。柔嫩嘴唇悄悄触碰到风启洛指尖,纵使风启洛并无他意,却也被这潮湿触感弄得生了些许难堪。
“慢着,如果别性命无碍,留在原地。待天明时,我去救人。”
风启洛曲起一腿,想起先前那般情感外露,堂堂男儿竟在人前落泪,便微觉羞窘,现在只得硬着头皮问道:“为何你会晓得这等隐蔽地点?”
风雷虽是刁悍剑修,毕竟职位所限、又有族人决计刁难,却不知费了多少力量,方才得了如许一粒。
风启洛见状,亦是放心打坐,化解药力。那养元丹虽不过半粒,却胜在灵力温厚绵长,在身材中缓缓化开,温养受伤经脉。
风雷双眼中亦是映入些许月光碎片,将面前这少年沉沉覆盖,回应普通,将他双手握在暖和掌中,低声道:“是,洛少爷。”
风启洛双眼闭合,灵台空明,涓滴不为所动。他虽重回十六岁少年身,修为不过炼气五层,表情与神识却远非同境地者所能比拟。还是经心凝神,淬炼天赋灵气,身上的皮肉伤眼看着便垂垂愈合,腿骨亦是磨砺血肉,渐渐病愈。
又过了盏茶工夫,四周便静得只要溪水活动之声。
风启彰一番检察后,嘲笑道:“那小子不过炼气五层,坠崖后竟还能行动,看来无字天书公然在他身上,只怕是学艺未精,这等重伤,定然走不远。花宇,传令下去,细心搜刮,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风雷那冰寒气味又温和些许,还是降落道:“是,启洛。”
“下去找。”风启彰抓住花宇衣领,二人凝气行功,自绝壁上攀附而下。
真真是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他又觉眼角微涩,忆起慈母严父,心中又酸又暖,欣然若失起来。
斜月渐渐移至中天,月光又强了几分。绝壁顶上模糊传来衣袂飞舞之声,由远及近,正往风启洛地点之处赶来。
风雷只将他抱入山洞中,寻了个石台放下,又拔出灵剑,砍下一些藤蔓,为他垫在身下。
血契乃极其霸道的左券,一旦立约,纵使大罗金仙下凡,亦是肃除不得。契主生,契仆生;契主死,契仆死。
待风启洛出世,又是一个单灵根。而长房两子,风启彰双灵根,风启明更是三灵根资质,可谓平淡。
风雷见他不动,又道:“服下。”
故而,风长廷更是耗经心血,为风启洛寻来这强大邪鬼,种下血契,担负侍卫。
风启洛对上风雷双眼,冰酷寒淡视野,谛视得久了,竟生出几分暖意来。这是父母苦心积虑,为护持于他,设下的重重保障。若非如此,他怎能安然无恙活至本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