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远樵从书桌前走下来,笑着悄悄摸了摸凤卿的脑袋,问道:“公文抄了多少了?”
谢远樵笑着看她远走的背影,忍不住笑骂了声道:“小机警鬼!”
但这个居中裁判的人选应当好好想一想,他这个知府要避嫌,天然不能担负裁判者,请其他处所任上同级的同僚则一定情愿感染这个烫手山芋。
凤卿笑道:“没抄几个字呢,尽顾着跟爹爹说话了。”
凤卿笑着提示他道:“在这里,最位高权重又德高望重的人,除了福王另有别人吗?”
谢远樵道:“你说的不错,这个案子在本地的确闹得有些沸扬,以是本地的县令才会感觉难办。那男人娶了个贤惠的老婆,他那贤妻有个短长的兄长,这位大舅子念过些书且另有秀才的功名。那男人平时行事也算广结善缘,亲朋故旧都得过他的恩德,在本地孝名驯良名都远播。他被收监以后,他那大舅子便当用了他平时积累起来的好名声,四周走动鼓励本地的百姓和文人名誉联名起了一份请愿书,要求县令老爷从轻发落。但这男人的亲叔叔,却抓住了其弑母的罪名,要求县令从严发落。大舅子和亲叔叔相互争论,一边仰仗浩繁百姓和文人名誉的请愿,一边则仰仗着律法对弑母之行的不容,案子越演越烈,百姓物议沸腾,以是长乐县令才会感觉摆布难堪。”
但谢远樵这类在宦海上滑不溜秋万事不肯让人抓住把柄的人,最后喜好的反而是这类投机取巧的体例。
凤卿依言将匣子拿出来翻开,一个匣子内里放着的是一支三翅莺羽襄珠簪,簪身用的是羊脂玉,莺翅上镶嵌的是上好的东珠,莺羽点翠,可贵一见的好品格。
谢远樵眉眼带笑,点了点头,道:“喜好就好。”
此时这个案子统统人都将重视力放在县令或知府如何讯断之上,判轻判重都是错。但如果弄出一场辩论,百姓的重视力则会转移到了这场辩论的胜负当中。让辩论胜负成为决定案件成果的身分之一,让案子便变成世人审判,而非县令或知府一人讯断,县令和知府接受的压力天然小很多。
凤卿顿了一下,才道:“这件案子之以是变得难办,皆因被百姓言论所裹挟,但百姓所请却也并非全无事理,那男人所行之事从本心来讲并不算不孝。归根结底这个案子还是法理与道理之间的冲突,是法不容情还是法外不过乎情面,确切很难决定。既然难堪之处始于言论,不如让其终究言论。若我是父亲,我就会建议长乐县令弄一场情法辩论。请一些熟研法规的学者、通熟儒家的文人骚人和浅显百姓分作两派,让其针对本案就情法之间如何拿捏停止辩论,再请一名位高权重又德高望重的人来居中裁判。多听听百姓的声音老是没坏处的。”
谢远樵道:“湘儿从你这里要走了一支簪子,那支簪子是爹爹补回给你的。那本颜公书帖则是给你的生辰礼。”
凤卿点着头“嗯”道:“的确是很难办,如果如了大舅子的情意对男人从轻发落,则有违律法对大不孝之罪的不容,今后这案子不免不被政敌拿来做文章说其秉公枉法。但如果顺着那亲叔叔的情意来一个铁面忘我,恪守律法对男人处以极刑,则不免在本地失了民气,影响官声,且也一定不让政敌说他冷残无情。大昭朝对官员的考核,官声民望是很首要的一项,获咎了本地的百姓和文人,一样影响宦途。也难怪长乐县令不敢措置这个案子,而是推给了父亲这个下级。不过我想,那亲叔叔如此揪着自家亲侄子不放,想必那男人家中有些资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