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子攸的脸上微有动容，“当真？”
英娥虽表情不好，倒是化愁闷为食量，一口气喝了好几碗胡羹，又吃了大半匣子胡炮肉，撑得躺在榻上不想转动。
李彧点了点头，“是旁支一名郎君的外室，正巧有了两个月身孕。已经请了高人看过，这一胎必然是男胎。臣已经将她妥当安设，毫不会出甚么差池。”
傍晚时分，天涯模糊闪现出阴霾，仿佛预示着不久以后就会有风雨到临。
元子攸脑中虽有些昏沉沉，可心头倒是一松，乃至另有点光荣和高兴。虽说身材遭了点罪，可毕竟还是让她心软了……”
英娥点点头，“你们先下去，皇上这里有本宫就行了。”
元子攸目光幽深地看着她，“英娥，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脑中闪过本日天子为元明月喝司马子如的景象，不由一阵烦躁涌上心头，可随即又想起司马子如以扯谈的来由拒婚时，又感觉心口甜丝丝……一时恼一时喜，一时忧一时怅，倒是让随伺的阿素和桃姜面面相觑。
元子攸也沉了下脸，语气中透着森冷，“朕一向都记得，无需你提示！说完以后他深深吸了口气，让本身沉着下来，语气也和缓了几分，子文你别忘了，现在宫表里都被尔朱荣所节制，光是洛阳城中驻守的几千契胡兵就能将我们撕成碎片，想要撤除他难于登天！更何况，眼下四海未平，更有邢杲和万俟丑奴之流来势汹汹，独一能扫平这些叛民的也只要尔朱荣。”
他微微眯起了眼，眼中仿佛有甚么一闪而过。
没有答复的声音，可腰上的手却收得更紧。
元子攸的眼中闪现暖和之色，朕晓得，“子文，你也是朕在这世上所留未几的亲人了。不管如何，我们都要先好好活下去，只要活下去，才气更多能够。”
英娥天然也是晓得元子攸的这个旧伤，当下一惊，立即就下了榻随内侍而去。
就在这时，天子身边的内侍神采错愕地仓促而来，忙不迭禀告，“皇后，皇上旧伤复发，看起来不太好。”
“臣这就去办。李彧顿了顿，昂首看了看元子攸，似是踌躇了一会才开口道，“陛下，您真筹算待孩子出世后就退位吗？”
这一刻，他甚么也不想说，甚么也不肯想，只想紧紧感受着她的暖和，想要抛开虚假的粉饰，想要摆脱痛苦的压抑，想要忘记所谓的任务，想要率性不顾统统地留住她……只要有她在身边，就算是被困在这个樊笼里久一些，再久一些，又有甚么干系呢。
李彧下认识地朝四周张望了一下，凑了过来抬高了声音，“陛下，臣终究找到了合适的人选。”
他不舍地渐渐放开双手，头却更加昏沉起来，干脆闭上了双眼。
英娥见他这个模样不由故意软了几分，上前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忧心道，“如何另有些烫？药喝了吗？”
英娥又将他扶坐起家，再令人将温水送出去，亲手绞了巾子替他擦拭背上的汗。元子攸初时另有些拘束，倒是英娥一派磊落令他也安下心来。刚撩起衣服，当那盘曲蜿蜒的伤口透露在她的视野中那一瞬，英娥不由倒抽了一口寒气，三处狰狞伤口张牙舞爪占有了他的后背，可见当时所受的伤是多么惨烈。
“不然呢。那日没能当机立断杀了尔朱荣，将来也不会再有机遇。“元子攸微阖双眼，“朕只但愿到时尔朱荣能看在幼帝是他外孙的情分上，极力帮手，将大魏好好持续下去。而朕能留下一条命，就已经是最荣幸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