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朱荣等人却仿佛浑然不觉伤害就要到临,仍然兴趣高涨地喝着酒,议论着皇后腹中的孩子。此时的尔朱荣面色绯红,摒去了疆场上的凌厉杀气,端倪间鲜明都是即将成为外祖父的欣喜雀跃。
元子攸的心一下子就悬到了嗓子眼,狂跳不止,一刹时竟有掷出酒杯的打动。他深深吸了几口气,尽量保持着面上神采稳定,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对方的神情。但见尔朱荣嘴角微挑,秀眉低垂,仿佛带着几分挑衅之态。
司马子如略一思考,神采更是不好,“不可,得让将军他们尽快分开!”说着他低声叮咛了几句,那侍从点点头,立即转成分开。
侍从摇了点头,“这个小的不知,不过光禄卿鲁安确是进了宫插手筵席。”
司马子如看他分开,微叹一口气,想了想,也抬脚向外走去。
尔朱荣本就喝得很多,听了倒没多想,只是宠溺地笑道,“都快做娘的人了,还这么孩子气。”
位于上首的年青帝王面带浅笑,举杯相敬,言语亲热,将尔朱荣等人的功劳实在夸了一番。尔朱荣见他如此识相,也就临时按捺住之前的不满,顺着皇上的意义认下了这不世奇功,没有他平叛四海一统关中,这天子的位子岂能坐得如此之稳?而元徽李彧等天子近臣也殷勤劝酒,极尽歌颂之词。
这世上如果另有让尔朱荣乖乖听话的人,唯有被他视为兄长的元天穆一人。是以尔朱荣虽不明白为何元天穆要这么做,还是闭了上嘴不再多问,任由他将本身往门口拉。而其他人见此景象,也跟着纷繁离席。
“英娥,朕送你归去。”元子攸站起家来,走到她身边拉起了她的手,笑若三月东风,“走吧。”
就在这时,从殿别传来了内侍惊奇的声音,“皇后!您如何过来了?”
元天穆内心瞬时起了惊涛骇浪,但他夙来是沉稳的性子,笑了笑扶住了尔朱荣,“大将军,我倒是想起来了,你不是另有件要事未办吗?可别迟误了。”
元子攸脑中一片混乱,英娥的声音在他听来仿佛就成了嗡嗡一片。他不晓得为何她会俄然在这个时候呈现,是她发觉到了甚么,还是……
英娥转头望向元子攸,只见他神采淡淡,令人捉摸不透。她想起刚才司马子如让人传出去的口信,不觉内心更是发紧,明显奉告本身天子不成能做些甚么,可遵业的直觉却让她感到莫名不安。相较之下,她还是挑选了本身最信赖的人。
他的心又蓦地一松,看来对方底子就不信这个所谓的传言。
英娥用眼神安抚了父亲,又冲着元子攸嫣然一笑,“陛下,臣妾来此只想以水代酒亲手敬阿爹一杯,还望恩准。”
她一眨不眨地盯着天子的面庞,接着,看到他渐渐暴露了温和的笑容,悄悄放下了酒杯,斜斜地倚靠在铺着外相的坐榻上,目送着尔朱荣等人的身影越来越远——直至他们完整分开通光殿。
元子攸内心一个激灵,手里的酒杯差点掉下去,一昂首,只见大腹便便的尔朱英娥在侍女的搀扶下已经走了出去。
待两人的背影消逝在视野里,李彧恨恨地捶了一下案几,“我看陛下是被这尔朱胡女迷了心窍!”
可元子攸却如同老衲入定,迟迟没有掷动手中的酒杯,眼看着尔朱荣一行人就要走出明光殿——
“陛下!”尔朱荣持着酒盏俄然站起家来,晃闲逛悠走到了他的面前,“臣想起有一事,不问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