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娥懒懒倚靠在床榻上,微侧着身子逗弄着睡在一旁的男婴。婴儿收回藐小柔滑的声音,扑腾着四肢仿佛想要抓住甚么,肥肥白白的小手小脚让人看了就想咬上一口。
英娥满身一震,眼底似有甚么闪了闪,却刹时变得微小,很快就完整消逝了。
晋阳,城西的偏邸。
英娥垂眸,“已经好多了。多谢丞相干心。”
若不是这双和高欢如出一辙的茶色双眸,她都要思疑那天生下了孩子不过是一场梦。
“我心如此箭,离弦既发,无返无折。”
只不过,她的离弦箭是为了断情,他的离弦之箭倒是……
英娥的脑海中俄然闪现出那恶梦般的一幕,玄色的羽箭颤鸣声仿佛还在本身耳边嗡嗡作响。曾经说过的话一字一句清楚非常地反响着。
高欢的眼底微微一黯,“英娥,你我已为嫡亲伉俪,现在更是连孩子都有了,在称呼上,实在,你能够随便些,比如——。”
高欢哈哈笑了起来,又和孩子亲热了一阵才道,“再过两日就是五郎的双满月之日了,我筹办宴请诸位同僚好好庆贺一下,把这满月宴办得热热烈闹的。”
侍女抱着孩子分开后,英娥回身欲走,却听对方的声音不大不小恰好传到了本身的耳中,“英娥,我心亦如离弦箭,永不折返。”
“不碍事,是我本身走路没看清,磕的。”他微微一笑,目光落在了襁褓内的孩子身上,细细看了看,淡淡道,“和丞相倒有几分相像。和你,倒是完整不像呢。”
她和他对望的一顷刻,光阴仿佛停止,可回顾却仿佛已是百年。
天空闪现出一片敞亮空旷的琉璃蓝色,阳光透过萧瑟的枝干落在房间里班驳成影,悬浮于氛围中的微尘在光影中高低浮动,仿佛交叉成了一张细精密密的网。
英娥瞳孔蓦的一缩,却见高欢悄悄放下了孩子,似是漫不经心道,“前几日遵业已经回了晋阳,两今后的双满月宴,他应当也会赶过来。”
婴儿答复他的只要一片咿咿呀呀。
她重重推开了他,头也不回地朝着内院跑去。
高欢似是有些无法,目光落在阿谁男婴身上时才较着一亮,立即上前抱起了他,蹭蹭他的面庞,笑道,“五郎,阿爹来看你了,有没有想阿爹?”
才刚迈入外院,英娥就闻声了从不远处正厅那边模糊传来的觥筹交叉声以及笑声,她的脚步稍稍停顿了一下,低头看了看正熟睡的高浟,内心滋味莫名。
两天后的高浟双满月宴上,世家贵族文武官员来了很多,虽说设席之处并非丞相的大宅,而是偏邸,可冲着高欢的这份宠嬖和尊敬,世人现在谁又敢将英娥当作浅显外室对待,乃至有人悄悄猜想那正妻之位恐怕很快就要换人了。当下,世人更是极尽恭维歌颂,倒有几分将高浟当作嫡宗子的架式。
就在她一晃神的工夫,小婴儿终究抓住了她的指尖,用力握得紧紧的。
英娥勉强笑了笑,不想再持续这个话题,“遵业是要去宴席那边吗?我想起另有些东西忘了拿……”,说着她将孩子给了身边的侍女,叮咛道,“你且先将孩子抱畴昔,我一会儿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