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睹两口黑漆漆的棺木消逝在陈宅的门口,跟着棺木的哭声也一起远去到再也不闻,李明远压抑着内心一蹦三尺高的火急之心,故作沉稳的起家,脚下生风的就要开溜。
送亲太太与结婚太太同去“喜房”给全神“百份”上香叩首,又一齐哭着出来拜了主婚人李世子,一脸凄惶地顺次端来“交杯酒”“子孙饺子”“长命面”摆设于排位之前。
世子爷作为这倒霉场合里的“吉利物”,四周跟着萧禹的眼线,身后还跟着一群满目错愕的小厮,端着那不得不正襟端坐的架式,的确像椅子上有木刺儿普通的坐立难安。
跟着他的小厮们深知比来的世子爷就是个挪动的炮仗走哪炸哪儿,这些天儿偷摸看着世子的神采,恐怕他的邪火烧到一不留意本身身上,一个个儿早就内心叫苦不迭,此时见主子爷终究脱了身,心知这火气终究就要到头了,无不喝彩雀跃,点头哈腰的跟在他身后,一个个儿奉承的只等哄着李明远高兴。
陈宅、易家别离宴请亲朋。
这就算礼成了。
黑夜完整覆盖,吵嘴庄严的凄哀背景、冷僻的杯盏之声、时不时传来的哭嚎之声全数在他背后远去。
是以晚宴之时,唯有李明远李世子一人职位超群,论着职位尊卑排席位,底子没有人有资格与李明远平起平坐。
李明远一声吼怒:“谁挡……”
李明远身后的小厮们本来做好了全套筹办只等世子爷一声令下,遇神杀神,遇佛杀佛,谁知李明远的语气硬生生拐了这么一个不成思议的弯儿,一群人满腔热血,豪情万丈,现在都齐刷刷的变成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李明远满心烦躁与阴暗,脚步间虎虎生风,活像一捆冒着烟着着陆点的火药,正带着长长拖曳的尾烟划过夜空。
“接亲”“送亲”的流程都由陈易两家父母各自去完成,最后送亲太太哭着将“新娘”那缀了红花与黑黄缎带牌位送来陈宅,结婚太太哭着接过,将那排位与“新郎”的排位并列。
座下多是两家支属,朋友中,都城梨园行中人最多,比如刚才和李明远打了个照面的“秦九爷”。
李世子爷的脸生硬的无以复加,映着背后灵堂里长明灯,合着白蜡烛那一闪一闪鬼火普通幽光,在将夜的天井里,活像森罗殿里的黑脸阎王。
你让我一天不痛快,我就让你一辈子不痛快。
“伶人秦风拜见世子爷,都云世子真豪杰,一时情不自禁冒然阻了世子来路,是鄙人鲁莽了,望世子爷……宽恕则个。”
美色当前,如何说如何错,李世子爷不想持续丢丑,只能生硬的闭嘴,直直看着火线之人。
他微微勾着那淡色的一抹薄唇,低低一笑,向李明远昂首作揖。
两家早就安排好了阴阳先生相护,将“新人”棺木一同抬出了城,筹办葬入墓穴。
李明远终究摆脱了这压抑的倒霉,肝火冲冲地往外走。
肃亲王世子李明远就是这么一主儿。
来人五官灵动,风采无双,背后长发如墨如瀑,一身素白如缎、色如银月的长衫在夜风里微微作响。他一双桃花眼里的嘲弄一闪而过,随之闪现而出的,是那如水中弯月普通勾魂摄魄的动听明光。
傲视之间,美色倾人国。
时已傍晚,这幽深的宅院中间高搭大棚,里里外外充满了凄哀的吵嘴,唯独在正中“新郎”陈紫云的牌位上,设了一朵花,在一片吵嘴的背景中兀自诡异地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