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部尚书收到这一句废话没有的朱批,大大松了一口气,没挨怒斥已是万幸,别说减些用度,只要不减脑袋和官职,皇上想如何来都行。
前朝为了祭奠大典,特地在都城南郊建了天坛,从天坛建成起,统统的祭奠活动都被挪到了那边。
据很多人察看,二世子李明遥不愧是都城着名的败家子儿混不吝,眼看皇上的眼神儿还在跟金丝楠木的柱子难舍难分,终究跪不住了,膝行两步到了皇上身边儿,自发得低声地提示道:“皇上,该起了……”
是以晋朝几代天子,做成甚么样儿的都有。
李煦方才行完大礼还没起家,不知想起了甚么,竟然瞧着祈年殿内的金丝楠木的柱子有点儿入迷儿,钦天监官员轻声细语地唤了一声“皇上”,竟然没唤动,再想张口还没来得及出音儿,就挨了高才高公公的瞪。
做天子的也不都是甚么才干过人的顶尖人物,投胎投的好,就培养了胜利的第一步。
但是不管礼部尚书心中如何苦楚,也涓滴影响不了李煦的任何决定。
李煦砍脑袋的时候砍得那叫一个洁净利落,脑袋跟割韭菜似得掉了一茬又一茬,比及割无可割,蓦地回顾才发明,偌大一个晋朝再也摘不出一个合适的王爷替李煦去拜祭祖宗。是以那些年,冬至郊天李煦都不得不亲力亲为,直到这两年故意历练皇宗子,李煦才胜利躲了懒,每年除了正月月朔那日的天坛大祭,其他祭奠一概由皇宗子代祭。
宋国公世子思考半晌,堂而皇之地把这项差事儿交给了繁华闲人一样的肃亲王二世子李明遥。
冬至之前,礼部尚书捏着早就拟好的祭奠仪程,策划了好几套君前奏对的说辞,硬着头皮把请旨的折子往上送,送完了就坐在礼部大堂里犯嘀咕,恐怕本身撞了皇上龙颜大怒的炮口,平白替旁人挨这番怒斥。
礼部尚书遵循朱批,重拟了一份折子,筹办将用度仪程好好算计算计再重新呈给天顺天子,算着算着,忧国忧君的忠心有点儿发作,不自发地悲从中来――虽说从李家子孙的成绩上来讲,天顺天子绝对算不上千古一帝,但起码不胡涂,对百官奖惩清楚,做天子也不算刻薄,兢兢业业的同时也很情愿与民同乐,按说是个功大于过的守成之君,可不知如何,恰好天降横祸,承平乱世转眼不在,烽火四起兵荒马乱的年景瞬息来临。
祈年殿外升火悬灯,乐奏钟鼓,迎神曲之声在都城南郊的北风里被吹散的像飘忽模糊的九天晚钟,模糊像是甚么前兆的序曲。
只不过偌大一个晋朝,琐事常有而大事不常有。
冬至郊天的日子邻近,地点还是在天坛。
但是以上人等好事儿的好事儿,兵戈的兵戈,不在的不在,其他几个皇子不是幼年体弱就是还一片天真懵懂,全然胜任不了祭天伴驾的端方,如此一来,矮子内里拔高个儿,这等近间隔靠近天颜的功德儿,竟然破天荒的轮到了李明遥。
站在七八步外的御林军全然被这变故吓蒙了,竟然顿了一顿,若不是二世子技艺敏捷使出吃奶的劲儿把李煦拉到了身后,一脚踹飞了劈面而来的最快的一个刺客,现在天子恐怕已经被那骇人的长刀砍成了两半儿冬瓜。
满朝文武恐怕谁也没想到,李煦竟然是个心大到喜怒不形于色的安闲派,后宫朝堂目睹出了这么大的乱子,也从未让他停下本来的法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