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小小坟茔里的人呢?她的幼弟幼妹,他们又何其无辜?那么小,那么荏弱,没做过任何恶事,就被枉夺了性命!这世道可另有天理在?
“哎哟,这么薄弱的衣衫!小女人没甚么功力,真难为她了!”
道松大摆其手:“没空,没空!我还要去青塘镇见我师妹,有要事。你从速做你的事去是端庄。”
一番马屁拍下来,闻人瑨还不忘抱拳冲着道松作了一揖,仿佛个敬爱兄长的好弟弟。
狐狸曾对她说过,现在天下分崩,南北不两立,乱世大家自危。就因为是乱世,他们就命如草芥?就因为是乱世,他们就应当被随便夺去性命?
见她面上潮|红非常,道松忙单手托起她的头,另一只手抚过她的额——这么烫!
“昆离,你返来了?”紫衣女子并没有回身,声线清冷,淡淡的,如水激冰棱般。
闻人瑨不防备,几乎被他甩个趔趄。闻听此话,立时做西子捧心状:“师兄这话好生伤人。小弟幼时在庄上时,就不时听人言说师兄修为了得,又是侠肝义胆的人物,可谓我辈榜样。后与师兄几次相遇,都是敬佩之极,恨不得唯师兄马首是瞻。现在奉父命出来源练,又巧遇师兄,你说这可不是缘分吗?小弟恨不得日日与师兄习学,不止学师兄武学修为,更学师兄高洁品德。”
大团大团的雪花拍在她的脸颊上,她竟不感觉冷,浑身反倒滚烫得短长;只要厉风过处,劲刀般割破她的肌肤,她才觉出一丝丝凉意,另有疼痛。
只如果女子,你就一副登徒子模样。
“去吧!”紫衣女子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任由他见礼后拜别。
道松是个朴重的男人,哪受得住他这一番说辞?顿时只感觉浑身鸡皮都起了几层。
紫衣女子有所感,面色一沉,周身披收回愈发冰寒的气味。
天与地,在她眼中混作了一体,翻卷着、吼怒着,她强大的身躯再也分不清东南西北,再也看不清周遭的统统……
狐狸说,甚么天理?有气力才有天理!
“你回你的九兵山庄,我回我的峥云山,何来同进退之说?”
仰着头,紫衣女子凝着厅堂之上的横梁,出了会儿神,幽幽叹了口气,才移步而出,摆了摆手免了守在两侧的卫士行的礼,穿堂过院,绕过一处假山。约走了一刻钟,面前是一座玉轮门。玉轮门上一块匾额,上书两个大字:六合。下侧是落款。瞧那匾额质地,显是很有些年初了。
道松微凉的目光扫过他:“你是你,我是我。”言外之意,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你……你你,闻人瑨,莫跟我说这等奉承之词,贫道武道平平,没甚么可让你学的。”
昆离身躯一震,忙收敛心神,低头,不敢作声。
半晌,紫衣女子又道:“可寻到姬明月了?”
道松眉头紧皱,顾不得其他,抱起她,吃紧而去。
道松远远看着那肥大的身躯跪在新坟前,寂静无声。他暗叹一声,这孩子的出身也过分惨痛了些。当日还在山上时,她是个多么灵透的丫头?现在遭此大难,怕是一时难以开解了。
“主上!”黑衣劲装的男人俯身,单膝着地,膜拜。
闻人瑨又是一躬,“师兄过谦了!师兄好歹指导我一二,也不枉我敬慕师兄多年啊!”
昆离顿觉胆怯,双膝跪地:“主上恕罪!部属这就去刺探姬明月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