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晴叹了一口气,扶起她,叹道:“看了又如何样,看了更加悲伤。殷公子瞒着卫蜜斯也是为了她好,唉,流觞鬼域……你家公子撑到了本日真的已算是不错了。贰心愿既然是如此,你何必又令他们两人悲伤难过呢?”
殷凌澜顿住脚步,声音转冷:“我说过,看在你我昔日情义上,这已是我为你选的最好的路。你恨也好,憎也罢。萧世行还算是能够拜托之人。并且此事与他无关,是我不肯再与你胶葛下去。”
卫云兮的病时好时坏,天却垂垂放晴。北汉的春季比南楚来得利落一些。雨就是雨,好天便是好天。山庄中的花草都抽出了新芽,看模样又是朝气勃勃的一个春季。
她脑中一片空缺。她猜得出他送她入云仓城的企图,南楚已不能再待下去,一行人除了北汉萧世行处再无别的有力庇护。但是她各式考虑却猜不出他本日决然的心机从何而来。只要他那凉薄的话一遍遍在脑海中翻滚,像一把尖刀几次地狠狠地刺进内心,刺得鲜血淋漓。
卫云兮扶着院门边,看着他走过身边,终是忍不住沙哑问了一声:“你没有话对我说?”
殷凌澜乌黑的眸中一亮,若天涯燃亮了晨光,可很快那光彩就暗淡下来。他边咳边轻笑道:“就如许才好。若哪天她晓得我就要死了,她如何能够好好地待在萧世行的身边。我辛辛苦苦一起走到明天,为的不就是她能……”
殷凌澜看着乌漆漆的药碗,皱了眉心,冷冷道:“拿下去,我不吃。”
卫云兮轻弹眼角的泪,只是笑。瞎了也好。与其那日眼睁睁看着他转眼分开,还不如当初那一刻就瞎了眼。
“下去吧,我要歇一会。”殷凌澜倦然闭上眼,沉甜睡去。
挽真再也忍不住,哇地一声哭着跑出了庄子。
萧世行送来的密信中未曾提及这些大事,只问候她身材如何,又知她眼疾减轻,特命人送来一盒从西域进贡来的药丸,传闻是本地渔民出海捕鱼的时候杀了庞大的海鱼,将它的眼挖出再加了各种秘药炼制成丸。一日一服,可治眼疾。因得这药得来不轻易,可谓一丸百金,小小一盒药,当真是令媛难买。
萧世行马上解缆,因事发俄然,行色仓促只带了几十个侍卫向北汉京都而去。但是解缆那一日十几骑玄衣龙纹的龙影司又俄然呈现,沉默地护送摆布。看来殷凌澜是决定护了萧世行了。卫云兮看着那山路上远远消逝不见的人马,这才收回目光。
挽真眼中一亮:“公子前日回到了云仓城中。”
她说着回了屋子,只留下挽真呆呆立在当场,不知要说甚么。门口走来外出方归的东方晴。
东方晴一身药味,神情怠倦。她瞥见挽真在山庄里,眼露惊奇:“挽真女人,你如何还在这里?”
“娘娘,另有奴婢。”在小香身后传来阴柔尖细的声音。卫云兮一看,只见秦七走来。
“东方蜜斯如果死了,华泉也会一命抵命,给东方蜜斯偿命。”华泉抱着剑,一本端庄地说道。
他一字一句,清楚已与她断了个干清干净。这到底是为甚么?又是为了甚么?……
但是北汉百年前建国,天子亦只是由几家大的世家部落推举而出。初初几年中另有禅让之事。只是这近几十年学了南楚,便垂垂只把控在耶律一族中。可现在耶律皇家因得内斗严峻早就不如当初的昌隆,而这皇权到底花落谁家,谁也不晓得,谁看起来都有机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