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几度,柳爽几近要思疑拂耽延别是匿藏在外的天家血脉,只到底没敢将这话问出口,再细想本身也感觉这个动机甚荒唐,只凭他那副半胡的长相,也决计不成能。
天渐敞亮,索府的家奴阿忠抄动手在后巷彷徨了大半夜,天越明,贰心口慌悸越甚。仲春初夏的风凉晨风吹过,吹得他额角发凉,探手一抹,竟是满巴掌的盗汗。
“我送你归去安息,自明日起,你莫要再露头。”拂耽延打断她的干脆,催着她回屋。
“阿忠!”有熟悉的人颠末,惊奇地向他号召,“一大朝晨的,要往哪处去耍?”
柳爽皱起眉,嫌恶地指着他,“你也是个榆木脑袋,阿庭做下了如此落索氏脸面的丑事,即使我救得回他,遵循姨丈的脾气,还不得打折了他的腿,阻我去救也未可知。你该何为么便何为么去,别闪现了马脚。”
柳爽也不敢从大门出府,只从角门悄悄儿地出去,一起往折冲府去了。
拂耽延上前拍了拍风灵的肩头,风灵忿忿地松下了拳头。索庭只觉胸口一松,深深地吸了口气,仍旧错开眼不睬会他二人。
未几时,永宁坊后巷走动的人多了起来,各家的仆妇领着小婢子出门采买一日要用的菜食、送水的牛车“咕噜噜”地从坊口转出去、卖馄饨汤饼的挑着担子呈现在后巷。
“你那佛奴会予我开门?”索庭顺着她的话成心扯开去。
“柳公子……”阿忠护主心切,缩着脑袋,壮起胆量阻断他的自语,“小人这便去禀告阿郎,柳公子多谋,还望援救我家大郎。”
索庭平日横行惯了的,从不将那些商贾之放逐在眼里,本日虽身陷囹圄,但遭风灵这一顿抢白,怒从心底拔起,腾地站起家,指向风灵骂道:“贱婢口出大言!莫要一口一个通敌,实证安在?”
此时索庭心下已然明白:风通达敌遭捕,明白日里闹得沸沸扬扬,韩孟在康氏酒坊内吃酒,特地于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有信物可揪出真正通敌之人,甚么信物,甚么实证,不过就是他们作的戏,恰是为诱他去盗金簪。一旦他取了那鹿形金簪,无异于不打自招,元日袭城那日,表里通报动静的,恰是他,府兵伊吾道上遇袭、公廨钱遭劫,桩桩件件皆可坐实。
“你……”拂耽延踌躇了半晌,“你狐疑我因索柳两家的关联秉公枉法?”
“蠢材!蠢材!”柳爽一迭声地骂道。阿忠也不知是在骂他还是他家大郎,尽管低头不言语。
风灵脆声轻笑起来,“索公子趣得紧,顽赏珍奇,往宅子大门叩门便是,这梁上的做派,传将出去,索氏名声折损可大。”
他的喜怒皆在她眼中无处可藏,问得这般踌躇忐忑,不是太在乎她对他的观点,又是甚么?风灵面上淡然,心底早已对劲地扬天长笑起来,心道:到底是不枉我在这儿费了这几日工夫,迟误了多少今春才刚鼓起来的“飞货”买卖。
索庭闭上了眼,抱定了主张不再开口,此时多说多出忽略,不若不说。只待天明,父亲与表兄得了信,好来救援。
“货券地契你不要,奇珍奇宝亦不要,但只要这粗陋东西?”风灵探手一把揪住他的衣衿:“我离家数日,索公子早不去晚不去,偏在韩校尉说了有信物为证以后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