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一向不容我存活于世,你道是为何?便是因为我亲眼瞧见了他们的罪过。莫说不容我,连得我身边那些仗义互助的,也都一个个遭他暗害。现在我被他们逼得只两条路可走,要么躲进內苑求得贤人庇护,要么悠长地躲藏在这怀远坊内,轻易度日,想我畴前是多么的安闲畅意,现在却过得连小我模样都不似。杏叶,我怕,是真的骇怕,怕终有一天,他们会向阿延动手,好肃除我身边最后一道樊篱。”
风灵理了理衣裳裙裾,从马车高低来,宫中的气味于她而言,已与先前大不不异,她仿佛已能嗅到淡淡的血腥气,这令她奋发鼓励。
“延将军临行前叮嘱过,不教娘子再去寻柳侍郎的不是。那朝堂上的事,毕竟不是我们女子能作得的,将军必是有主张的,还是等将军返来再作筹算的好。”杏叶心慌意乱地劝道。
将近晚膳时分,杏叶端了汤药进屋,见风灵正端庄经地在案边坐着,一手撑着脑袋,在眉心处揉捏。屋内暗淡无光,杏叶心底俄然冒起了一阵糟乱。
高阳公主仍旧一身素白,面上不施脂粉,在佛堂内悠悠地击着木鱼。风灵将那恩谢的话说了一回,她停动手里“笃笃”不休的木鱼,仿佛在诵往生咒,仿佛对风灵的一番谢并无兴趣,只随便道:“归去便归去罢,不必那些谢语。贤人跟前说话细心些,莫孤负了我一番美意便是。”
风灵接过她手里的药碗,渐渐小口啜饮,仿佛涓滴感受不到汤药的酸涩药气,直至将汤药饮尽,才长舒着气道:“你瞧着我像是在顽笑?”
高阳公主不肯多话,向阿贞扬了扬眉。阿贞会心,上前搀扶刮风灵往外带,一面走一面道:“顾娘子且歇一刻,奴婢这就去安排下车马。”
风灵敏捷将一起上的难过抹得干清干净,扬起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屈膝礼道:“牢阿监惦记,风灵好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