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等这一刻足足二年不足,经了多少窘境,几乎连拂耽延也要掌控不主。总算是那些被柳氏害死了的护佑于冥冥当中,这便要有个告终。
李世民接过账册,亦是二十一年仲春的账实,他就着风灵翻予他的那一页往下看去:托付长安赵氏邸店货色一批,鎏金银质碗碟百件、青金石七十斛、皮货八十余件、胡锦二百六十匹,收得金饼二十枚,各十两,用于购粮米十车、春布三百匹,送予柳军帐下。
她为此深悔,如果从未曾上过凌烟阁,也未曾跑去拂耽延跟前问个究竟,现在会不会过得安闲些。
纵使厥后到了长安城,进了内苑,多少人说她长相神情与精华夫人酷肖,她也未曾想过,那壁画所绘的,竟是她人生最后的那段缺失。
如此数日,莫说是李世民,连阿盛也觉出她的魂不守舍来。阿盛晓得她同拂耽延有情,却又不得一处相守,猜想她的难过约莫是以而起,女儿家终归免不了那些后代情长的心机,但贤人不说,他亦不好点破,只好背后里感喟几声,贤人跟前多替她调停几句。
李世民挑起眉头,翻过账册,首页上清清楚楚地记取年份:赵氏邸店,贞观二十一丁未年仲春。便是去岁的事。商户得了利钱,竟要将三份此中之一呈供柳奭。他丢下账册,一手撑在拐上,面色沉郁,一语不发。
“好得很,好得很……”李世民一把将那账册掷于地下,以拐杵地,怒道:“柳军,好个柳军!他竟敢私养军兵,这是要谋甚!”
李世民执起账册,只见上面工笔清清楚楚地记取:得沙州大萨保鎏金银质碗碟百件、青金石七十斛、皮货八十余件、胡锦二百六十匹,作价总计十两金饼三十枚。十枚呈送柳侍郎,二十枚归还沙州大萨保。
李世民略一点头,顺手拿起一册翻看,里头横反正竖的计数,他却看不明白。“可有停顿?”他放下账册扣问道。
阿盛望了望账册,朝风灵递过一个眼色,表示她将账册挪走,免教贤人复兴火。
风灵假作未见阿盛的眼风,谨慎地打量了一眼李世民的神采,狠了狠心,回身又往案上取过另一册呈于李世民跟前:“这是风灵在西疆指派的勘察使送回的账册,恰是自那沙州大萨保店铺中抄没。”
李世民的面色由暗淡转成乌青,握拐的手也跟着微微颤抖,风灵硬着心肠再往上一步,将此账册又翻过几页,上书:上年柳军缺饷,于账上支白绫五十匹、熟绢八十匹,兑换粮米,本月柳侍郎拨付填回。